岑奕岩对她明明在意、却又不肯查看手机的行为感到不解。他冷静地告诉她:“如果没有你,我和谁都有可能在一起。就像没有我,你可能会和熊邺在一起一样。”
事实之所以残酷,是因为和心中期待差得太远。她后悔开这么蠢的玩笑,无端给心情蒙上了一层灰尘。
岑奕岩看着桌子上那台电脑,神色复杂,忽然问到:“我可以把手机给你看,你敢把和熊邺的聊天记录给我看吗?”
当然不能。
许天殊无话可说,她本没打算在韩栎这事上纠结,可心情本就压抑,事情统统堆积在一起,难免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只是这回岑奕岩却意外的没有按照套路来哄她,反而挑事一般,有意把矛盾激化。
确实没有理由次次都要人家让着自己,她很理智地把气憋了回去,自我消化。
在老家办丧事这几天,人多事杂,闹别扭的心情被沉重的悲伤取代。没人再提聊天记录的事,同时谁也没试图说句软话来缓和矛盾,就这么不痛不痒地僵持着。
下葬那天下着雨,大家从山里祖坟回来,鞋子多少都沾了些泥垢,进老宅前,岑奕岩蹲下要帮许天殊擦鞋上的泥,她下意识躲开,低声囔了一句“假惺惺”,说完便抬脚走向一旁,留下岑奕岩蹲在原地,抬着脑袋看她,不明所以。
旁边还有几位亲戚,有好奇者在看热闹,邹君萍上前解围,冲岑奕岩说到:“你外套都湿了,进屋里烤火暖和暖和。”
“好的,阿姨”。
看他往屋里去了,邹君萍转头找到许天殊,把她拉到一边问:“你怎么,吃了火药?”
“没有,您想多了”,许天殊靠在墙边,脱下鞋子,放在墙角敲了敲。
“是你把人招惹过来的,这下自己又不乐意了”,邹君萍早察觉到不对劲了,这两天许天殊老给他下脸子,岑奕岩虽没和她计较,但反应也是淡淡的,一点也不紧张。情侣闹点别扭很正常,但他们对彼此的态度,少了点恋人间该有的“在意”,邹君萍觉得可疑,一度以为两人闹僵了。
“我没不乐意,我们一点事没有”,许天殊穿上鞋子,又脱下另一只,继续敲。
邹君萍半信半疑。
当晚吃完豆腐宴,许天殊要和岑奕岩回市区,准备次日清晨赶高铁回北京。
许爷爷留了些遗产,城里一套房加村里老宅,村里房子不值钱,但地很值钱,附近依山旁水,常吸引周边省市的人来自驾游,带动了农家乐产业。许敬阳因忙着和兄弟们商量分遗产的事,没顾得上送他们。还是邹君萍趁他们走之前,单独找岑奕岩聊了一阵子。
和岑奕岩聊完,邹君萍又单独交代了许天殊几句:“你现在是成年人,做事要考虑清楚后果。既然坚持要选他,就好好处着,年底再正式带回来见见,商量一下后面的事。”
年底?后面的事?爸妈态度像按下了加速键,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一时让许天殊适应不过来。
她想问岑奕岩刚才妈妈和他聊什么了,却见他忙着回工作消息,意识到这几天占用他太多时间,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想说什么也咽了回去。
晚上,在高铁站附近住下,许天殊很早洗漱完躺下了,岑奕岩用她的电脑敲打键盘,啪啪啪的动静格外清晰,她听得有些心烦,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半夜,熟睡中耳机被人摘走。
岑奕岩钻进被窝,抱着她取暖。他刚冲完澡的身体带着凉意,一贴过来,就把人给惊醒了。
被吵醒的人态度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加上这几天心里的小疙瘩没解开,许天殊闷着脑袋说了句:“烦不烦”。
岑奕岩一愣,把人箍紧了些:“烦什么?”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提这几天的别扭。
许天殊不理解,为什么那天他不肯后退一步,这会儿却又好声好气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赌气地翻了个身,从床头柜摸到手机:“你想看我和熊邺的聊天记录,看个够吧”。
岑奕岩把手机推回去:“那天确实想看,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这不是第一次了”,许天殊强调,意思是,他真的很爱吃熊邺的醋,有点过了。
以前的岑奕岩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三番两次因为同一件事和她闹别扭。
或许是内心对过往的相处模式依恋太深,总觉得复合了就该一切都回到原位,可时间带来的变化,不是简单说句“和好”就能消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