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熊邺连最基本的占有欲都没有。
这是个可怕的信号。
白栎注意到许天殊脚步慢了下来,很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半拉着她往前走。
许天殊顺势把脑袋靠在白栎肩上:“想到了咱们大学,晚上一起去操场运动,回来的路上也是这么挽着。”
“是啊,好怀念以前”。
被她们一提,熊邺也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一晃快十年过去了,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白栎问熊邺大学在哪读的,随即回顾起了各自的学生时代。
不知怎么的,奥森那片金灿灿的向日葵撞进许天殊的脑海,大二那年初夏的回忆随之涌来。她记得那个暑假,被实习和兼职安排得满满当当。
大概也是六月的一天,她为了办港澳通行证去派出所换身份证,拿到印有学校集体户口的新身份证后,半开玩笑地对岑奕岩说:“看来想拿京户,也只有读书这一条路了”。
岑奕岩从不觉得落户是件事,或许他们家乡离北京不远,心中的漂泊感没那么强,又或许他内核足够稳,并不执着于通过落户证明什么。但他还是很捧场地说:“你读书我赚钱,我给你兜底,你带我落户”。
那年许天殊才20不到,明明是该肆意张扬的年纪,却总是被各种虚空的担忧束缚,担心找不到工作,所以要拼命实习;担心没有着落,所以决定读研;担心落后于同龄人,所以不敢松懈…
几年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却像上个世纪一样遥远。现在的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北京,依旧没有户口,依旧很焦虑,不同的是,她赚到了一些钱,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可生活有了着落,精神上却总觉得空落落的,像填不满似的。
到家后,许天殊打开自称为“精神角落”的豆瓣,里面有她标记的书籍电影,还有青春期长年累月的矫情文字,以及初恋日记。
许天殊有个习惯,每个社交平台对应不同的内容输出,朋友圈展示生活正向阳光的一面,微博用来吐槽和看八卦,播客则用来分享干货和个人心得,这些平台都有熟人关注,表达时或多或少会受约束。
只有豆瓣是她的自留阵地,记录了她坦诚的心声。这天睡前,她在“用一句话记录今天”的话题下感慨道:什么都想抓住,什么都抓不住。
许天殊一直以为没人知道她的豆瓣账号,直到一周后的某天,她把整理好的创作者数据发进工作群,岑奕岩忽然来了句尖锐的评价:没见过这么粗糙的表。
看到那行莫名其妙的锐评,许天殊大脑一僵。
接着,他在群里连发两条:
【什么都想突出,什么都没突出。】
【@刘宇闻指导下运营组同事,如何提炼数据重点。】
没过一分钟,刘宇闻回到:“好的,岩总”。
在大群里被领导当众批评工作,无异于走在街上被人泼来一盆冷水。
太丢人了。
更让许天殊错愕的是,他怎么会突然说“什么都想突出,什么都没突出”这种句式,是巧合,还是他看到了什么?
刘斐自然收到了群消息。那份表是先经她过目,她觉得没问题才让许天殊往群里发的。岑奕岩这么不给面子,当众批她的人,不就是在打她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