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洗领了赏。
阮祎路过,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陆洗苦着脸道:“阮公公啊,得亏你问,这苦水我还真是只能和你倒。”
阮祎道:“怎么了?”
陆洗拔下花,算起账。
去年飞蓟堂通过志朴香堂给宫里交了三十万两,今年交了二十万两,还没有算新帝贺礼、太后寿礼、元宵乐宴、清明造湖景供皇室春游等资费,再就是前几年宫里让大湖织染局多交的千匹三色锦,说是日后减免,最终还是没了影儿。
“若不是运气好,我还算有一些盈余,怕倾家荡产也供养不起。”陆洗道,“刚喘一口气,又得掏钱办中秋晚宴,还要放烟花。”
“陆相说这些,是嫌司礼监拿多了。”阮祎置之一笑,“可你若真有困难,上回还能拿出一万两给青霖园主做人情?”
“我知道,多谢你把弹劾我的奏本留中。”陆洗唉道,“但那件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青霖是京城消息海,我又不像林相动不动就和谁是世交,除了拿钱开路,我没别的法子。”
阮祎道:“好好好,待这趟回去,咱家择机提醒太后,你忍一忍啊。”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董嫣在济南行在大宴群臣。
华灯初上,笙歌鼎沸中舞袖翩翩。
泺泉之畔火树银花,宾客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尽显一派繁华盛景。
陆洗假吃了几口,结束应酬,抽身回馆驿议事。
他是没有心思看歌舞的。
北方局势风云际会,能否与蒙古各国达成短期的和平协议,能否用通商之利稳住局面,能否退去骚扰边境的军队,就看这次朝贺的成败。
陆洗到的时候,屋中已有四人,分别是宋轶、董颢、于染和飞蓟三分堂堂主飞逸。
飞逸身披黑纱,脸戴面具,手指间转着一枚麒麟镖。
董颢穿着一袭旧服,补子颜色发白,襟口泛黄,呈现出一种与身份不相称的过分的俭朴。他是太后董嫣的族兄,连陆洗私下见他都得谢当年的提拔之恩。
陆洗拱手行礼:“恩公。”
董颢道:“虚礼就不要讲了,讲讲事情进展如何,年初你要通哈密、广宁两条路,工部尽全力督造,不仅没延误而且还提前完成,现在总得听你说一个所以然。”
陆洗笑道:“宋轶。”
宋轶铺开一张地图。
于染轻咳,起身递出一本册簿:“陆相要的都在里面,下官告辞。”
一记飞镖把门栓钉住。
于染抬头:“?!”
飞逸拦下人,歪头笑道:“于尚书,从见到我的一刻起,这艘贼船你就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