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骆说完最新情报,离开密室,扎入茫茫夜色之中。
蛾子扑着烛火。
影子缭乱。
“如果是你,你今日为什么不告诉我。”林佩一人坐在榻上,缓缓拔簪披散下长发,对着空气道,“即便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可在我这儿也是一份不小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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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句童谣。
东长安,路朝阳,
高墙白马七香车。
崇文里,满人烟,
画楼明烛映市河。
说的是东长安街街道宽阔,建筑典雅,环境安静肃穆,住的都是世家旧族,而崇文里街虽与东长安街邻近,但因为街口就是大河和珠市,两边商铺侵街,车水马龙,是新贵云集之地。
陆洗的官邸就坐落在崇文里街。
时将入夜,蝉鸣阵阵。
陆洗在花厅练字。
宋轶来了。
陆洗处理上下级关系的方式是不分公私。
他习惯使唤宋轶,小到端茶倒水揉肩捶腿,大到替他出面送礼收礼,甚至自家修个花园都要把宋轶喊来监工,就好像这正三品参议只是贴身伺候的奴仆。
但同时,他对宋轶的生活又有诸多公职之外的照顾,譬如掏私囊给宋轶置办宅院,又譬如允许宋轶以办差为名去外面风花雪月。
这趟宋轶出远门回来,陆洗见其辛苦,便多准了他三日假去见江月楼清倌沈沅沅。
“怎么?”陆洗见宋轶的神色不对,问道,“我多准了你三日的假,回来连手都没拉上吗?”
宋轶道:“我带她去璇瑜坊,问她要不要买些首饰,她说不要。”
陆洗道:“所以你就没买?”
宋轶道:“那不然呢。”
“真心喜欢,就先把钱掏了,买最好的料,用最贵的工艺,瞄着她的喜好专门定制一套,叫人送她楼里。”陆洗笑叹口气,点拨道,“如果你敢赌,再做绝些,故意不说谁送的,只留一丝若有若无的痕迹,等她猜到是你,她的心也就是你的了。”
宋轶皱眉,摆摆手道:“不行,追捧她的人很多,万一她以为是别人,岂不白费功夫。”
陆洗道:“若她猜错,说明她心中其实早就有别人,你只是提前知道结局,也不算太坏。”
宋轶听完,陷入思考之中,突然开口道:“明白了,所以大人你暗中替林相摆平流言却又不在他面前邀功,便是出于这样的考虑,等他猜到是你,他的心也就是你的了。”
此言一出,气氛微妙变化。
“理是这个理,但你这个话说的……”陆洗看着水写的字,用笔杆抵住嘴唇,唇角上扬,“我要他的心作甚,我只要他同意让我来接手郑知州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