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洗顺势相邀:“你既来了,何须开口,我应主动与你介绍。”
林佩道:“好事。”
众人见此都松了口气,叹林佩镇静自若,也叹陆洗坦然大度,这番误会换作别人只能尴尬收场,放在左右丞相面前竟然一时瑜亮。
陆洗先从一张竖幅山水画说起,是前朝大家翰林画师予川居士之真迹。
画中山势巍峨,四面江水如带,中央奇峰突起于雾霭蒸腾之中,气势雄浑。
题词是《最高楼·寿秋水》——银河水,洗得世间清,山色雨余青。
林佩凑近看。
“居士作此画时年十八,尚未成名,却已绘出川河浩瀚之气。”陆洗道,“我常以此自勉,青衿之志,白首方坚,人应当坚守初心不为所移。”
林佩凝视江面的一处波纹,忽道:“果真是这里。”
陆洗见所指之处,笑了一下,款款道:“此处笔法与别处不同,不过瑕不掩瑜。”
林佩道:“岂止瑕不掩瑜,居士后来对弟子谈起过这幅画,说当时半醉半醒,不小心溅洒了一滴水,水被山风一吹晕开这一抹,却正显出雾霭蒸腾,是故他给这画法起名‘醉扶摇’。”
陆洗道:“看来你喜欢这画。”
林佩道:“是幅好画。”
陆洗道:“我把此画送你可好?”
此言一出,画中的风云就像动了起来。
林佩出于与文人墨客交流书画的兴致说到这里,但他很清楚自己所在之地不是画社诗社,而是天下权力中枢之地。
“陆大人的心意我领了。”林佩踱步门口,平淡地笑了笑,“无奈隔壁我的那间屋子是个草堂子,画若收了,挂哪儿都显突兀。”
陆洗道:“知言何出此言?”
林佩道:“林某人没有什么爱好,不养花鸟虫鱼不摆器物,不挂字画不用香,一向如此。”
陆洗顿了顿,面上笑着,伸手便抓住林佩的衣袖。
珠帘摇晃碰撞。
林佩抬起眼。
陆洗道:“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赔礼道歉。”
林佩道:“何故道歉?”
陆洗笑道:“喏,你的衣服被我的妞儿抓成这样了。”
林佩下移目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子上确实有好几道破损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