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知言来了。”林佰招呼道,“二弟,近来踏青之人很多,你们出城可还通畅?”
林佩道:“一路顺利。”
林佰道:“不耽误国事吧?”
林佩笑了笑:“大哥难得请我一回,还得是沾赵侯的光。”
赵裕方见林佩穿的是公服,便依品级行礼:“林相。”
林佩回礼,心中担忧的是对方这一弯腰把束带崩开。
林佰道:“二弟,今日是私宴,你穿这一身公服,显得家人之间生分,岂不让赵兄见笑?”
赵裕方摆手道:“岂敢岂敢,林相公事繁忙,肯见我就很好了。”
林佩一笑,对林佰道:“朝廷当下正在调整晋北赋税,关口风紧,家事亦是国事,赵兄知礼知节所以不与我论长幼,大哥素来明白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反倒不明白呢?”
“你……”林佰用手指了指,哑然而笑。
林佩道:“赵兄,前段时间清丈土地,听闻你府上多出三万亩良田,恭喜啊。”
赵裕方顿了顿,目光又投向林佰,笑中含酸。
林佰挥袖相请:“别光站着,今日略备薄酒,坐下畅谈。”
踏入淑香堂内,天花板上雕刻藻井,桌椅摆放在中央。
林佰坐主位,林佩、温迎和万怀坐在一边,赵裕方及其随从坐另一边。
阳光透过雕花长窗照亮美酒佳肴。
林佰举杯祝酒,回忆起年少之时与赵裕方同游山林的经历,诸多感慨。
赵裕方挑了个时机,问为何四大公府后来要搬至聚宝山。
林佰唉地一声,道:“京中地价贵,刚入京的官员无处安身,所以那时是吴老丞相想的办法,用郊田置换我们的祖田,改建馆舍。”
赵裕方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佰道:“二弟,你不是也参与其中么,你说是不是?”
林佩正在吃菜,听兄长点自己,应了个是。
赵裕方算是听出了林佰话中的怨气,接着往下引。
林佰道:“世食君禄,自当为君父分忧,是这个理。”
赵裕方道:“原以为只有像我们虚封在外的侯爵才会被削裁,如今连公府都这般艰难了么?”
林佰道:“没那么容易,就说我们那个堂侄儿,一向品学兼优,不巧是春闱那阵子染了时疫,没考好,我想本朝也有补录的先例,就问知言能否让方时镜安排,按理说他俩关系也近,不至于这么抹不开脸,结果怎样,他为躲避我硬是搬去文辉阁住了大半个月。”
赵裕方道:“若有时疫,定然不止一个考生受影响,是有理由安排补录的。”
林佰淡淡一笑:“算了,这些都过去了。”
林佩听着兄长的数落,提壶倒酒。
这酒是檀香、木香、乳香、丁香和糯米共酿烧制而成,味冲性烈。
“二弟,家事咱们不当着赵兄的面多说。”林佰道,“但赵兄这趟风尘仆仆地来京城,为的什么,你心里清楚,他这豪爽的人,若不是朝廷的政策逼得太紧,至于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