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长安街,月光照在石板大道上。
林佩回到家已是深夜。
门前的一对石狮线条古朴体态悠然,是祖上三代就有了的,此刻不知为何格外显神韵。
林佩侧过身,从管家手中接过暖炉:“老骆你发现没,今天这对石狮好像有些不同,变新了。”
老骆笑迎道:“相爷啊,哪是石狮子新了,门楣刷了剔红漆,檐上砌了玉瓦当,几盏灯笼也是新添的,才像个相府的样儿。”
林佩恍然,自己连日操劳国事,竟丝毫没有注意家门前的变化。
老骆道:“说到这,相爷,隔壁崇文里街的事你知晓了么?”
林佩道:“崇文里街怎么了?”
老骆道:“右相人还没到京师呢,就先托人把崇文里街最大的宅子买下了,门前石狮衔玉,门楣五彩遍装,好大的排场。”
林佩笑了笑:“是么。”
他并不在意陆府表面的风光,只是心中默默算了算日子。
任命文书应该才刚到平北,就算用最快的马传讯也绝无可能在今日办成此事,除非对方是年前得到的消息。
“相爷。”老骆见林佩久久不说话,开口试探,“你要看的那些东西,都放在密室。”
林佩回过神,道辛苦。
夜很静。
窗柩透出微光。
林佩走进书斋,把烛台放在架上,扳动隐藏的机关。
伴随木石转动的声音,一扇小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地道。
地道通往一间地下密室。
烛火逐渐照亮书案。
林佩解开头发披散在肩,长舒口气。
他揉了揉太阳穴,从书案上堆积的信件中取出一封,不紧不慢地打开。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能静下心来研究这个人。
——陆洗。
这些信件是他让老骆从各种渠道取得的关于陆洗生平的记录。
他与陆洗的确不熟。
尽管他日理万机,却从未离开京师超过半年,一切的一切呈现到他面前的时候都只是几页文字,实际上他对于地方州县是没有什么具象认知的。
而陆洗,恰恰就出生于阜国最荒僻贫穷的乡野之中。
陆洗原名陆乙,关于他的童年如何度过没有任何记录在案的文字可查,待履历写下第一行字句,他业已成年,改了名在江鄱杜淳县衙做门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