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渐缓,前方水道忽然收束。
两崖相夹处露出一线幽隙。
“老爷,前面船过不去,也不像有活路。”老骆道,“我们可能走岔了。”
林佩戴起笠帽,指向芦苇丛:“那儿有一条小舟,兴许堪用。”
老骆苦笑:“若是坐那条小舟前行,这一船的行李放哪里呢?猫儿谁照看呢?”
林佩想了想,道:“带上猫儿和两三天的干粮,别的就放在岸边。”
老骆道:“此地偏僻险要,万一遇到山贼水匪该如何,我看还是回吧。”
林佩没答这话,人已经走到甲板上。
老骆一看这架势,不好再劝,连忙停船靠岸。
撑篙一点,小舟钻入芦苇丛掩住的狭口。
两岸峭壁如削,岩缝里挤出蕨草。
林佩用手中木杖一次又一次拨开挡在前面的斜横的枝条。
老骆不着痕迹地叹息。
大概是在送信往宣府和飞逸联络的那段时间,他注意到林佩和陆洗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一开始他是无论如何不信的,可自从陆洗在流放的路上失去音讯,无数个夜晚,他见林佩躲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黯然神伤的样子,才知二人感情之深。
春水初涨,将将漫过石壁上深绿的苔痕,船底不时传来“咯吱”轻响。
一声哨子。
老骆道:“当心!”
飞镖打中船桨。
啪,桨瞬间裂成两半,掉入水中。
林佩仰头看见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卧在山石间。
“客从何处来?”面具后那双眼睛弯弯的,“将往何处去?”
老骆拾起飞镖,挡在林佩身前,喊话道:“飞逸,这是何处地界?!”
林佩才知这男子便是闻名遐迩的飞蓟堂三分堂主飞逸。
“此处便是翠微崖。”飞逸笑道,“寨前千仞绝壁,寨后九曲迷津,进来的人十有八九都出不去。”
林佩往前一步:“去传话,我来接他回家。”
飞逸道:“客可想清楚咯。”
林佩道:“带路。”
飞逸道:“带路可以,要想过此关,得让骆叔留下。”
老骆嘶地一声:“小飞贼,莫欺人太甚。”
林佩攥紧手心,想了一阵子,从老骆的肩上拿过干粮口袋。
老骆道:“老爷真信他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