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意识到,姜九并非要杀她,反而救了她的命。
正当她思绪翻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嘎吱”声,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
姚木兰心头一紧,猛然回首——身后竟是官府的粮仓。
昏暗的粮仓内,堆积如山的粮袋在微光中投下重重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陈米与鼠尸腐败的霉味。
“那是粮食!”一声嘶吼骤然炸响。
“快抢!”
黄巾军如溃堤洪水般涌入粮仓。
有人踩着同伴的肩膀攀上粮垛,指甲抠进麻袋的缝隙,像饥饿的狼群扑向猎物。
麻袋摩擦发出窸窣声响,不时夹杂着“嗤啦”的裂帛声——那是士兵用刀划开粮袋的动静。
陈米新谷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尘土飞扬中闪着金黄色的微光。
姚木兰转身欲向姜九道谢,却见他已大步走向那颗滚落泥地的血头颅。
鲜血在贪官扭曲的面容上凝结,暴突的眼球还残留着临死的惊恐。
姜九单膝跪地,五指扣进头颅散乱的发髻,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姜九身旁的“副手”杨平兴奋地说道,“拿这贪官的头颅回去给虢大帅领赏,咱们就有银钱招新兵了!”
姜九闻言,不为所动。
杨平又凑近姜九,“这回,虢大帅该提拔你当千夫长了,跟我一样,好威风威风……”
姜九却没有露出半点欣喜,他解下身上的披风,利落地将贪官的头颅裹了起来,连同那尚未凝固的血迹一同包裹其中。
姜九神色冷峻如铁,将那包裹着头颅的披风一把塞进了杨平怀里,语气淡漠,“这赏该你去领。记得向虢大帅多要些银子!”
杨平不敢接过那血腥的包裹,习惯性地跟在姜九身后,“我这千夫长还不是一直听你这百夫长的差遣!”
姜九甩开身后的杨平,转身时却与疾步而来的李靖然撞个正着。
手中染血的麻布包裹猛地一颤,暗红血珠顺着粗麻纹路渗出来,堪堪悬在李靖然鼻尖三寸前。
李靖然脸色煞白,踉跄着退到青砖墙边,芙蓉绣鞋将墙根的泥泞碾出凌乱凹痕,喉间溢出半声惊叫又被生生咽下。
姜九拧眉瞥了她一眼,转身要走,李靖让去追了上来,“姜将军,姚木兰她红杏出墙,勾搭上了虢顺昌。”
姜九顿步,压断枯枝脚下枯枝。
他侧首掠过的目光像淬火刀刃,看向从墙角踉跄起身的姚木兰眼尾桃红。
“对,姚木兰对您不忠,很多人见她从虢顺昌的厢房里出来。”看着姜九拇指无意识地点了点剑鞘的动作,李靖然又突然噤声。
姜九缓步走向姚木兰,李靖然则扯开唇角,低声嘟囔道,“我要是姜九,非弄死她不可。红杏出墙的贱货!”
“我今日受邀参加寿宴才第一次见到虢将军,又怎能早就跟他勾搭上呢?”姚木兰语气平静,捂着肩上的伤口,走向李靖然。
“你从虢顺昌大人的房间里衣衫褴褛地走出来,这大家都看见……”李靖然话没说完,被上前的姚木兰一把抓住手。
跳跃的火光在姚木兰身后剧烈摇曳,藕荷色的裙裾拖过青砖时晕开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