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蘅如今对这人的原则是,如果她想并且觉得有必要,她可以主动扶他。但他不能厚颜无耻地开口。
所以她干脆地拒绝他:“自己起来。”
先前徐见贤倒在地上,她都能把他扶起来,换成他,就不行了?杨衍掀起眼皮扫她一眼,眼底的嘲讽明显,但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毕竟,他想起来,到现在,她也还没有跟他解释,她为什么要选择把箭矢对准他,而不是徐见贤。
他静静地看着她,既等着解释也等着她扶。
柴蘅跟他四目相对,不明白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她想,她能翻山越岭的到这座小野山上来找他已经很够意思了,没道理还要在这里猜他在想什么。
“你动不动?”
“我数到三。”
柴蘅重新把放在地上的灯提起来,她打算数到三,这个人再不动,她扭头就走。
然而,直到她真的数到了三,他也依旧岿然不动。
柴蘅:……
她再好的性子也快磨没了,甚至开始佩服自己,上辈子那么多年是怎么跟这么个狗东西在一起待那么久的。
她扭头就走,不想再管他了。刚走了两步,这才听到他先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问: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么?如今厌恶我厌恶成这样?你要一辈子都跟我这样是么?”
他话语之间是压抑着的怒意。
柴蘅并不觉得他们之间哪还有一辈子。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我们哪来一辈子?梦里么?”
杨衍没接这话,只是又继续,这一回他的嗓音平静之中又带着几分疲惫:
“你把箭对准我是因为觉得徐见贤重要,还是单纯因为你们之间没有默契,你觉得他那么菜,必死无疑?”
空荡荡的树林里除了鸟兽的鸣叫声以外,就只剩下这句话。
这句话其实别有深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柴蘅其实下意识地是要想要回答后者,因为后者是她当时最本能的反应。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柴蘅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自己,在每一次他出手维护薛如月的时候,她其实也都想这么问他一句。
她想问他,他回回帮着薛如月是真的觉得薛如月是对的,还是单纯因为他喜欢薛如月?但她从来没有真的这么问过,因为她知道一旦问了,会让她原本就低到尘埃里的自尊变得更低。
而此刻,他竟然就这样问出了这么一个类似的问题,她本来没有想要报复他的,但他非要顺着杆子往上爬,出于心头仅有的那么一点恶劣的心理,她没有回头,只是学着他上一世的态度尖酸道:“跟徐先生比,你还不配。”
“你说什么?”杨衍险些以为他听错了。
柴蘅又重复了一遍:“跟徐先生相比,你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