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寧将匣盖慢悠悠揭开,笑意更深:「吃罢。」
「那我就不客气啦?」宋楚楚说着,果真捏了一块琅苏蜜块放入口中,刚咬下一口,小脸就皱了起来,「唔……好怪的味道……怎么是苦的?」
「苦的?」江若寧也拿起一件蜜块放入嘴里。
外层酥松,入口即化,微带涩意。内里却夹着一层半凝未凝的蜜浆,初时难辨其味,似淡淡果香,细细品来竟有几分回甘。
她略一沉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料。既不像中原常见的果膏,又与寻常花蜜风味不同,竟有些……说不出的异香。
「这味道倒是新奇。」她低声自语,又轻咬一口,喉间一暖,眼角微弯,显然是喜欢的。
宋楚楚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江姐姐真是怪,这种古怪的味儿也吃得下去?」
江若寧轻笑,将匣子盖上,淡声道:「你嫌苦,那便归我罢。」
宋楚楚离去后,室内重归清静。
江若寧将那紫金小匣搁至案边,随手从书架取下一卷南朝词人遗稿,笔致婉转,多书闺情与古事笔记。
她挽了袖臂,倚在榻边轻翻书页,将案边蜜块随手取来,咬了一口。
初嚐仍是那股涩苦,却愈嚼愈觉清香沁人,内里那层浓蜜似有说不清的韵味。她心神沉于书页,一页页翻过,不时又取一块入口。
不知不觉,盒中已少了大半。
待暮色渐深,门外传来脚步声。
江若寧抬眼时,湘阳王已跨门而入。
她合上书卷,起身整了整衣襟,盈盈一礼,语气温婉:
「见过王爷。」
他脸带笑意:「可是在看书?」
江若寧微微点头:「只是间翻旧卷,打发时辰罢了。太后今儿赐了数匣琅苏蜜块,王爷可要嚐一件?」
湘阳王见案上小匣已开,便顺手取了一件蜜块送入口中。
「唔……」他轻嚼片刻,唇角隐约勾起一丝笑意,「这味道,倒有些意思。」
「本王曾往西域,嚐过几回他处所酿之酒——正是这般滋味,初入口苦涩如药,转瞬却甜得发腻。与中原清酒温润、烈酒爽利的风骨大不相同,多了些……绕舌的娇媚。」
江若寧怔住,低声道:「酒?」
她语气微顿,目光转向那紫金小匣,又慢慢取出一枚,轻咬一口。初嚐微苦,旋即甘甜沁舌,紧接着喉间一股暖流悄悄泛起。
他目光在她微红的眼角上停了停,又低头望了眼案上的空盒,声音微沉:「……整盒,是你一人吃的?」
不知不觉间,江若寧清澄的眼眸已开始湿润起来,声线软了一分:「楚楚吃了……一块。」
她骤觉胸口升起一阵燥热,似有股火气搁在心口,又沉又暖。一抹酡红悄然自颊边浮现,与先前那清冷模样大相径庭。
她不自觉抬手按了按胸口,眉头微蹙,耳后也烫得异常。
湘阳王目光一沉,伸手一捞,稳稳将她扶住,语气带了几分克制的低斥:
「蜜块中有酒,怎能当点心般吃一整盒?」
「妾……非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