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管事听了,大恼,往房里去说:“娘子,你也不管管,灶房里的人都狂的不得了了。”
张氏一听,问她甚麽事。
管事道:“我早教灶房给咱房里做鸭子汤,刚使丫头去要,谁知大半天了鸭子还是生的,压根没与咱做。
你知与谁做嘞,与三娘子那边的梁管事烙饼咧。
忒欺人了,
咱大房难道还比不过那边的一个下人吗。”
“你教做鸭子汤,
怎麽我不知晓。”张氏问她。
管事道:“今儿早上,我听见娘子咳嗽了两声,想来是着了寒气,这才教做鸭子汤,忘与娘子说了。”
“你去把灶房给我做鸭子汤的人唤来,我问问。”
管事心虚,不肯去唤,张氏一瞧就瞧出来了,把她骂了一顿,不过也膈应了起来。
这厢张婆子,见张氏那边的丫头走罢,与人说:“人梁管事多风光,可见了我,都是唤我一声妈妈,哪像这个蹄子,老张老张的叫我。
吃鸭子汤有甚麽,真有本事,也教人提刑娘子送她们一笼蟹子来。”
翠翠劝她:“你少说两句,当心别人听见,学给她们听。”
“我说的是实话,成日里吃鸭吃鸡的,咱灶房往里头贴多少了,就这还不拿咱当个人。
都是做奴才的,凭啥教咱吃她的气。
有本事的气小,没本事的倒气大的不行,哪个像她们,要吃要喝,不是我说梁管事的好,人一回也没问咱要过吃喝。
有好饭吃好饭,有赖饭吃赖饭,待人也多和气,她就是不说,我也要给她烙,给她做。”
张氏那处的管事吃喝,自有杨氏贴补,压根用不着灶房贴。
张婆子这麽说,是有心踩一房,巴结一房罢了。
梁堇来灶房吃饭,张婆子忙从锅里捡了四张饼用碟子盛着送过去。
“不知晓管事你甚麽时候来,这饼烙好后,我怕凉了,一直用小火烧着,这会吃正酥脆。”
“又劳妈妈了。”
梁堇接过来吃了一口,喷香酥口,不想让人麻烦,可又是人的一番心意,吃罢饭,她没有回院里。
孟奶妈扯她家里坐,她家教人盖了炕,在西窗下头,上铺红。
惠哥拉她脱了鞋上去坐,热腾腾。
孟奶妈开了柜子,端出好点心,干果来吃,又去外头端来两盏香茶,一盏给梁堇,一盏给她女儿。
“妈妈,别忙了,坐下歇歇。”
孟奶妈端着一方匣坐下,把匣子放到梁堇这边,又从匣盒里抓一把松子递给她吃。
“二姐,你吃,来俺家别外道。”惠哥劝,又教她娘去外头热肉饼来吃。
打发她娘出去,便捡了闲话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