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娘子道:“崔大姐,你出来,教吴娘子瞅瞅你。”
说罢,又对荣姐道:“这崔大姐,唱的好曲儿,我今儿请她来,唱与咱听。她和外头那些不一样,刚从外地来的,唱的是汴梁那边的曲儿。
妹妹,你等会听听,看好不好。”
荣姐看去,只见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三十余岁的妇人来,梳着北髻,髻上插了一对银梳,又两多绢花。
生的眉目爽利,穿着对襟短袖蓝纱小褙子,系了一条白裙儿,怀里还抱着琵琶。
荣姐以前在家外出赴席的时候,也常听曲儿,就问这人都会唱些什麽曲儿。
那崔大姐与她行了礼,报出十几个曲儿来:“二莲记,斗金枝,奴也会唱。”
“我在家里,常听那二莲记,这人也会唱,真是从北边来的不假。”荣姐与王氏几人说道。
朱氏道:“不如教她唱二莲记,咱们也听听。”王氏也附和着说。
荣姐道:“方才我进来,听她正唱曲儿,不如教她唱罢,再唱二莲?那曲儿我是听惯了,随姐姐们。”
王氏教这妇人唱完,唱二莲,然后再捡拿手的曲子来唱就是了,房里人都说好。
荣姐有意与高娘子交好,俩人之间隔了个王氏,曹家的女使送了茶来,她吃了一口茶,就与人搭话:“高姐姐今儿梳了好髻来,不知教谁梳的?”
人不敢去生席上,多是不知该如何与人搭话,荣姐和这高娘子压根不熟,只上回见了一面。
怎麽和人搭上话,搭上话后,如何贴近关系,显得体面自然,不教人生疑,那就要从衣裳首饰,发髻这样女人家的事上入手。
梁堇教荣姐来到曹家后,夸高氏的发髻。
高氏的丈夫是监官,官位低但有银钱上的权,平日里身边只怕不缺好话。荣姐的地位高,只需夸她一处就成,不能夸多,夸多了不免会对荣姐起轻视。
荣姐勾搭她一回后,就作高冷的姿态,去钓高氏这条鱼。
荣姐上回来,在曹家放出的门路,在场的谁会不想结识?
高氏摸了摸发髻,道:“请的是姓张的婆子,我一惯使她。你要是喜欢,等明日我教她去你那。
她梳的不赖,上回孙娘子说,她请了上任通判娘子常使的媳妇梳头,梳的那髻,我瞧了却觉徒有虚名罢了,哪比得上陈娘子梳的。”
荣姐道:“陈娘子如今与谁梳头呐,我才来杭州,尚不知哪个梳的好,哪个梳的歹,姐姐与我说道说道。”
“陈娘子是给如今的知府娘子梳头的,咱们等闲请不动,也不敢去请她来。要说梳的最好的,要数与马家二娘子梳头的丁氏,那梳的才是真真好。
可惜我也是听说,不曾亲眼见过。”高氏道。
“杭州梳头的也就这几个人,你们说,不过是个梳头的,有人仗着给谁梳过,可不得了了。”说话的是王氏,她就瞧不起这样的人。
几人说梳头说了好一会,连曲儿都顾不上听了。
梁堇一面听她们说话,一面张望,就见唐娘子过来了。
唐娘子来到房里,
和荣姐互相见了礼,
陪着坐了一会儿,然后教人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