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势,咱们多打听,才能方便行事。”
梁堇不想告诉荣姐这里面的事,一来她是官家姐儿,要是听说自个的人,去窑子巷扎了堆,只怕会嫌,会恼。
二来,这是梁堇立足的算计,不能教人知晓。
荣姐年轻小,又没咋去过外头,道:“你从那四十贯里拿出三贯钱来赏他,他是个能干的,赁期与咱家签了几年?”
“签了三年。”
“你问问他,他肯不肯卖身,要是肯,我拿五十贯钱买了他。”
五十贯钱的价儿不低,冯氏给吴相公买养女,才用了十八贯。
梁堇道:“他家里还有个老爹,只怕不肯卖身与咱家。我且与姑娘问问,他要是不肯,等赁期满了,咱再赁他,和买他不差哪里。”
从正房出来,梁堇拿出三贯钱给王二哥,又把荣姐的话与他说了一遍,问他的意思。
王二哥闻言,只顾欢喜,忽见二姐面上没个笑脸,就问她:“二姐,你难道不想教我卖身?”
梁堇道:“二哥你不是别人,我有话直说了。不是我见不得你好,旁人都觉卖身好,尤是卖给当官的人家。
宁愿作官家奴,不作小民。可我却羡慕小民的自在,身家性命握在自个手里。卖身与人,就要听人打骂,任人发卖,没有个尊重。
有人没尊重也能活,可到底不是个人样。你看我在房里得了脸面,怪风光,可是二哥,我这腰从没有直起来过。
说话要小心,作事亦要小心,只有小心,才能有些尊重,要是惹了姑娘,姑娘扇我的脸,我又能怎样?”
梁堇又道:“你赁身三年,能攒下一笔钱,到时能回老家赁间门脸作小买卖。要是不想走,也能再赁身几年。
赁身比卖身强,卖了身,就浑不由己了。”
梁堇说的俱是好言,王二哥道:“我这样的人,哪里敢想尊重,以前为了谋生,多有巴结那些个大户,逢人唤爹。
我不是不知羞耻,而是脸皮厚些,才能讨来他们欢喜。他们欢喜,使了我去,与我几个钱养家。
要不是托二姐你的恩惠,我如今还在老家唤爹,教人欺咧。”
王二哥想起他与卖花的大户作帮闲,被他老婆打骂不说,还受她的口水,就像二姐说的,不得尊重,没有人样。
提起这些往事,他只心酸的不是滋味。谁生来恁不尊重,爱教人作践。不过是那些人有钱有势,他无钱又无势罢了。
“人一时不得尊重没个什麽,要是一辈子都没个尊重,不是枉活是什麽?
他们是人,咱也是人,如此你更不能卖身了。你在这赚了钱,去活个尊重,教你老爹也能得尊重,不用日日看人脸色过活。
你这卖身容易,赎身难,你且是个良籍,日后娶了媳妇,有了孩儿,教他读书,难保不会与你挣下功名。”
梁堇劝他,王二哥揉了揉眼,道:“二姐,是我被这等人家迷了眼,只想着与这家作奴,在外头好风光,忘了这恁多的赖处。
我听你的,不卖身了,我老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