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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他挨着热的慌。“告到官府也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
有条子的债,自是好要的。没有条子的债,能要就要,要不回来,也罢了。像那些吃喝顽耍上的便宜,若是问他们讨要,一来是你大方,怪不得人家。
二来,这种事纠缠起来,还不知到哪日。”
梁堇在这地方不想待日子长,他们那些人,引人堕落,坏人志气,好比是蝇虫,盯人一块好肉。
她见他不是心智坚定之人,需快刀斩乱麻,断了这些狐朋狗友,趁他心中一股气不散,快回到宋城县才是。
在此地耽搁久了,她怕他反复起来,再懒读书。
“可我实在气不过。”
“气不过能怎样,他们的时辰贱,怎好在这与他们纠缠,把正经事扔在一边。你日后起了势,还怕出不了这口气?”
梁堇耐住了性子,她是个务实的人,既嫁给了郭宿,她就要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人的承诺,大多是不可信的。
尤其是在没得势的时候,说的承诺。
梁堇不求她和郭宿的婚姻能长久,她只想借婚姻中的势,来成就,壮大自个,直到她不需要再借别人的势立足,包括郭宿,那个时候,她就不再感到惶恐,她有了选择的权利。
郭宿不语,躺在床上,背朝梁堇,独自生了好大一会儿闷气。见梁堇下床吹了蜡烛,躺在他身边,也不理睬他。
又过一会儿,只觉心头悲伤,心里说:“郭宿啊郭宿啊,你白活二十五岁,识人不清,教人哄骗,傻子一般。
好不容易娶个人在身边,人又不爱搭理你。今日教她看了这一场笑话,心里指不定怎麽瞧不起你呐。”
一会儿,又想起他姐姐郭氏来,他也不是没心的人,他姐姐是为了他,才嫁那李顺普作二房的。那李顺普生的那样,怎配他姐姐。
这郭宿回回想起这事来,心里就不好受的慌,他几回也想过立志读书,可他管不住自个。
他放纵惯了,快活惯了,心智又不坚,若他全无良心,把个羞耻丢干净,倒还好,落个爽快。偏他是有良心,尚知羞耻的人,便时常熬煎。
梁堇心里有事,也未睡着,忽听身旁有抽噎声儿,她心里一跳,莫不是这人哭了?她也没说他,怎就哭了?
她心里思忖:“该是为白日的事恼哭了,我这会儿若出声,怕他面上不好看,不如装睡罢。”
郭宿难过半晌,心中的苦闷不仅没有散,反倒愈浓。枕头湿了一片,他坐起来,见她无半点动静,便掀开她的被褥,推了她一把。
“好啊,我恁难受,你倒好睡起来。”
梁堇睁开了眼儿,也坐了起来,笑说:“我方才见你伤心,怕你臊得慌,这才没出声。你也是不争气,为这事也能哭。”
“我哪是为他们哭,我是在哭我自个,父亲走罢,我不说撑起门庭,反倒把读书的志气,早早的丢了。
至今,一事也无成,虚度了光阴,累了我姐姐,我哪里还算是个人。”郭宿道。
以前都是梁堇劝他,他虽然满口应下,但不曾往心里深处搁。这会儿知晓哭了,想是心里极难过的。
“我还是那话,只要你肯收了心,咱们迟早能起来。不发一回狠劲,就窝囊的
()活着罢。日后沦落到与人抬轿子。”
梁堇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教他知晓个疼。郭宿捂着胳膊,
下定决心立志:“我这回要是再不成,我……我就是乌龟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