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堇见她面上带笑,不见恼,过半响,不由得问:“娘子夜间请小人前来,可是小人哪里得罪了娘子?”
“你若得罪我,我哪里还会请你过来。你走近来说话。”郭氏冲她招了招手。梁堇愣了一下,走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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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见她双目有神,行动小心,对她愈发和善,让她坐下说话。坐床上,摆着一桌酒席,梁堇辞了一回才坐上去,只坐了半边身子。
“听牛娘子说,那日你也去秦娘子家中了?”
梁堇听罢,心里说:唤我来,莫不是问秦娘子家中之事?
“回娘子的话,牛娘子要小人陪着,只得过去了。”
“你与我说说那边的事。”
“小人没见识,跟过去才长了些见识,说的不好,娘子别怪。”梁堇就把在秦娘子家看到的事,听到的事,说与她听。
郭氏听着,拿起蓝花白底的酒壶,给自个斟了一盅酒,要给梁堇斟,梁堇忙双手拿起酒盅,站了起来,弯下了身子。
“多谢娘子。”梁堇谢了她,这才又坐下来,她把那处的大小事,都告郭氏知晓,这才作罢。
“听牛娘子说,那处伏侍人的是几个商妇?”
梁堇都见怪不怪了,谁叫干买卖的人地位低下呐。她在牛氏那,也是处处小心,替她排忧解难,这才能立住脚。
她在秦娘子家中所见,远不如在杭州同知娘子家中见的,与人磕头都没人搭理。梁堇这会儿想起来,都觉难受的慌。
她们这些没有地位的人,到了那处,就是去受羞辱的。
梁堇笑笑,郭氏吃了一口酒,看她一眼,说:“梁娘子可知这是甚麽酒?”梁堇想了想,说:“想是官酒。”
“这是府丞相公所送。”郭氏劝她吃下一盅,梁堇道:“小人无功,如何能吃娘子的好酒。”
郭氏又劝,梁堇这才吃下,只吃的不安心,郭氏拿这样的酒水待她,是为哪般?
“你可知刘司户在此地的任期,不足一年。牛娘子若要走,你在这宋城县,去倚靠哪个?
我素日常听她夸你,说你是个有本事的女孩家,可惜我回回过去,你都避着我。”
郭氏又道:“你倚这个,靠那个,岂不辛苦?你就没想过,也去做那席上客,而非席下人吗?”
梁堇被吓了一跳,惶恐道:“小人只是个开食铺的,哪里能做席上客。在娘子们跟前,只有伏侍的份。”
“你这话,我不信。”
郭氏又给她斟了一盅酒,梁堇低着头。
“你丫头出身,能走到这一步,不是易事,你何不给自个找一个长久的庇护之处?牛娘子走罢,张娘子,张娘子走罢,李娘子。
我瞧你也是个有骨头的人。”
梁堇离开郭氏这里,回到家中躺在炕上,左翻右翻的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想,郭氏为甚麽与她说这些话,一会儿又想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