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见我这几日心神不宁,贴心相劝,如今老娘卧病,一双儿女也在故乡,不如趁此回了乡,一家天伦团聚。”
郭贾人道:“我已年近不惑,漂泊半生,少时心气盛,总想着闯荡些名堂出来,时下虽未曾实现少年期望,却已放下了那些虚头,转是想归乡了。”
说着,郭贾人又很是歉意:“原我与妻早也有了些打算,预备再过两年
(buduxs)?()就回乡去,
只经这事,
定了念头。可却也荒唐,耽误康兄弟的贵铺。”
康和听罢,宽慰了郭贾人几句,且不说天底下没有强买强卖的正理,人要退赁,总不能压着人不退。
再一则,人家里头出了事,父母年迈,儿子想要趁着不多的光景尽孝床前,这也是教人值得赞许的事情。
何况他说夫妇俩背井离乡谋生,一双儿女寄样在兄弟手下,少有相聚,不得不让他也有些感同身受。
康和便将郭贾人提前缴纳的赁金退还了多余的与他,按理来说,这般半途毁约,他是可以不退还赁金的。
只也都是厚道人,三两月的赁金也不过十几贯钱,没必要贪这点儿便宜,更何况这些年又是难得的融洽。
“若是他日还回来滦县经营生意,再且来寻我便是,即便手头这间铺子不能与郭贾人留着了,却也还能帮着寻看些旁的铺子。”
郭贾人甚是感激,走前,不仅送了康和不少胭脂水粉这些物,又还请了夫夫俩吃了一顿。
康和也在自家里搜罗了些特产,送与郭贾人。
九月上,打得了铺契就赁出去的铺子,如今又才空置了下来。
康和跟范景进去转看了一番,觉是熟悉,又有些陌生,毕竟两人都没使过这铺儿。
说来也好是感慨,这铺屋尚还在,与邹夫郎却已断去了来往有上两年功夫了。
滦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一旦是疏远了的亲戚朋友,竟就还真难再碰着了。
“既是空了出来,也便别再赁出去了,便自留来做生意罢。”
范景转了一圈,同康和这般说道。
“我倒也跟你想去了一处,如此也省得再四处寻看铺面儿。”
康和道:“原看中南街的铺子,倒不光为着那口地窖。想着南大街离咱豆惠坊近,原来的老客也好引了过去,周展生意能省不少力。仔细又想,哪能事事如意的。”
既定下自家里用这铺子经营,康和便跟范景着手干了起来。
虽是铺子受郭贾人的爱惜,可年久了到底还是有些破损,趁着这机会,便请了些工匠来修缮,外在从宽宽的后院儿上打了个地窖。
这些年了,范家家里头且还不晓得这间铺子是康和范景的,只当两人才弄下来为做瓜菜买卖的。
陈三芳来瞧看了两回,多是满意:“往前俺瞧着别家铺子后头的院儿,能烧水做饭,又还能歇人,心头只羡得不行,如今自家也能圈个这般铺子下来,可真欢喜。”
“虽是位置差了些,旁头封着一堵墙,只进不出不通畅,可附近也有民屋民巷,总有人要买菜。要紧是它宽敞呐!”
陈三芳问询康和是赁是买的,康和囫囵说了是走了门路买下来的,价格划算。
她倒也没有紧着问,家里买卖多了,置下些甚么东西,自不似早些年一般一家子要一屋里仔细商量才可定下。
因要开新铺,陈三芳又在城里活络了起来,同她那些老交情的客说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