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守在一头,偶时按照康和的吩咐帮着打打下手,与他在石窝子里锤烂艾草纤维。
东一趟西一趟两人从早间折腾至日落西山,范景倒多是守看着康和侍弄,还不曾劳动多少,倒难为康和耐心又细致,捣鼓许久。
忙活了一整日,总算是完了工。
“你闻闻看,可有香气?”
康和捧着纸,顾不得身子上酸麻,连将成纸送在范景的鼻尖前,教他闻。
范景已经嗅了一日的艾草气了,从新鲜的艾草,艾草纸浆,艾草香粉。。。。。。。人好似都熏做了艾草气,不过虽是这般,艾草纸未至鼻尖时,便已能够嗅到一股成熟的香气。
“嗯,有。”
康和道:“有先时制作药烛,用烈酒泡艾草粉激发气味的经验,这艾草纸做来,留香定比外头的强。外在这样多的工序呢,一层层加香巩固,这味道,不至过于浓烈了呛人,却又雅香。”
范景点了点头,他瞧小小方方的艾草纸,呈一种灰黄的颜色,上头别于寻常的纸张清素寡淡,有着几片舒展开的艾草,倒是稀罕好瞧。
气味又还香,教人很容易就能辨出这是艾草纸。
只他手指摩挲了下成纸,康和做出的这般纸张有些粗糙,不比文作里的中等纸,与那般次等纸差不多。
康和也晓得纸的品质不大好,他道:“我到底不是那般文作里专门制纸的老师傅,只晓得这些做纸的法子,却不如他们常年做纸的精湛手艺,若是教他们做了,成纸会更细腻。”
“我这般不重纸的好坏,要紧是展示它的独特。”
晚间,康和跟范景拿了纸去给大福使,教他用这纸写几个字来,看看如何。
“是用艾草做的纸?好是香!”
大福捧着纸,他屋子里头不曾弄过艾草,纸一取出来,嗅着比康和跟范景在后园里制作时,纸的气味更为显著些。
他凑近了闻闻,又摩挲着上头的艾草纹理,觉是好看又好闻,喜欢的紧。
“爹爹小爹哪里得来这样精巧的纸?这般就让我试些字来,岂不糟蹋!”
康和见他眼睛亮晶晶的,显是喜欢这纸,笑道:“你别舍不得用,这纸不是从外头得来的,是我跟你小爹下午在后园里制的,教你写字就是瞧瞧好不好使。”
大福闻言,不由惊叹:“爹爹小爹手怎这样巧!”
罢了,他又道:“那我可得好生试一试。”
随之,他端正了身子,提笔在艾草纸上落了一行颂艾草的诗。
大福写罢,放下毛笔,看着艾纸点评道:“纸虽粗糙了些,可却也不见墨汁晕染,鼻间时不时涌入艾草的清香和醒神气味,不仅雅,且还教人心旷神怡呢。”
康和听了,笑道:“可别是吹捧爹爹和小爹的话。”
大福却摇头:“爹爹和小爹经营着生意,既耗费许多的心神做出这艾草纸来,想也不是打发时间怡情养性才做的,定是为着生意筹谋。”
“我若一应说违心赞颂的话,反还误了事,这确不是我虚夸,实打实的使用心得。
”
康和见大崽说得头头是道,点了下他的脑袋:“这般爹爹倒也踏实了些。”
大福见艾草纸这样好,越看越喜欢,又听得是小爹和爹爹自做的,他忍不得央道:“明日学塾休沐,县学那头也没有雅集,我能不能与爹爹小爹学做这艾草纸。”
“你有兴趣,那与爹爹一道做便是,这等手工活儿,学做了也是与你无害,反还能歇一歇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