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范爹就劝着人说,等日子好了,家里头自打一台碾子,到时候再不怕谁占位置了。
陈三芳看着家里头穷得十天半月不得顿肉吃的,要打石碾子,不晓得要到哪辈子去了,只觉心头更发酸。
家里头听了范爹的意思,也欢喜弄上一台,等马石匠那边说把碾子打好时,康和上徐扬家里头去借了车子,套在驴儿身上,去把石碾子给拉回
了家。
范家没挨着村大道,车子不能直通进院儿里,石碾子给下在大道上,一家子全出动,抬着搬着才将快三百斤的石碾子给弄回了院子里。
累得大伙儿都淌了汗,可心头却劲儿大,赶着弄了些新米出来,把碾子套在驴身上,试了试,当真是好使。
家里头有牲口使力拖动碾子,那便更省力了,可比以前范爹跟陈氏两个人拖碾子要便利得多。
这日,落了些雨,天气又有些转凉了。
康和在屋里头把收进箱笼里的秋衣裳给整理了出来,预备洗洗晒晒,等多落几场雨下来,天气冷下来又能穿了。
夏月里的衣裳也收拾着得慢慢收进箱笼里了。
陈三芳打城里头回来,幸得是出门时捎了一把伞,不是还得挨雨淋。
天气不好,她却多欢喜,同康和说那烛火铺子的邹夫郎,亲自上摊子前来买了两斤蒻头粉丝,又送了四对好烛,说是想喊康和去一趟铺子里头。
翌日里,范景要出去杀猪,整好他与人一道出门。
邹夫郎见了康和来,蒸了一壶好茶,又端了一碟子桂花糯米藕,又一碟咸炸酥豆子,教康和吃。
“恁客气,邹夫郎有事,尽管说便是,咱也老交情了。”
“我不瞒你说,上回你与我弄的那些药烛,多得贵人的喜爱,再三的遣人来问,还想买得去送人用。
我虽与人言了这物珍惜难得,可人诚心诚意的要,没法子,只得来寻着你。”
康和估摸着便是为着这事来寻他的,前阵儿里秋收忙,又还为着大房那头弄私塾的事情费脑筋,可他夜里头还是挤着些时间出来又做了些药烛给放着。
本也是想趁着天冷前再卖上一回的,这艾草烛,夏月里效果最是好,冷月里,当也只那些爱咳嗽,腰腿痛要使艾的才肯用。
邹夫郎来自开口来要,总比他张口与人巴巴儿送去的强。
“听着药烛有去处我便安心了,这样的贵物,我虽出了手,若砸在夫郎的手上,我心头也是过意不去。”
康和道:“只这东西实是不好得,一时我也不好弄啊。”
“你且与我想想法子罢,只要与我弄了来,不管是少不得你的好。”
康和又假意为难了几句,在邹夫郎几番央下,这才答应了下来,说过些日子与他送了来。
邹夫郎好是欢喜,言有多少都要。
回去时,康和把屋子里存着的烛收出来,点了点,先前剩下的三斤蜂蜡,前前后后,做了三十二对烛出来。
他手法日渐熟练,损得蜂蜡便愈发少了,糟蹋的少,出的成品便能更多些。
范景回来时,见着人正在倒腾烛,问他:“邹夫郎又同你要烛了?”
“东西好卖,他得了好,自是还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