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那个本事吗?」
夏日阳为什么总是跟我唱反调?我气到说不出话,可没想真的动手。他讨厌归讨厌,我依旧不想他受伤。「……钥匙。」我低沉地重覆。
「阿姨给我的,要还也不是还给你。」夏日阳拍掉我的手,逕自朝楼梯口走去,却在最后一刻回头,「你敢再去,我会让你后悔。」淡淡地扔下这么一句,他从容地迈步下楼。
说真的,我认为夏日阳比我还会恐吓人。
然而,他的恐吓终究比不上接纳我的那群兄弟。
隔没一週的夜晚,我一如往昔地搭上存在感极强的改造机车,沿途呼嚣。我拿着分配到的「武器」在后座敲打触手可及的事物,却渐渐发现目的地不是向来有着笔直大道的偏乡,而是一个废弃港口。邻近有几间还有住人的老旧平房,扇扇窗户透出几缕微弱的灯光,无意间凸显出这区的荒废。
听着跟浪尾村差不多的浪涛声,我的心脏越跳越快,因入目的光景并不是一个废弃港口该有的模样。黑压压的人潮和闪动的车灯及手电筒正张牙舞爪地等着我们,而让那些灯光变得益发闪耀的是看来相当骇人的把把刀械,甚至有人戴了手指虎。过往我只在电视剧或电影中看过。
「这是……」我提着心,悄声问了载我的人,面前的躁动已胜过海浪声。
「要火拼了,上面的恩怨,
反正我们只管打就对了。」他催着油门帮忙助阵,我看见暗处走出更多人包围上来。「吶,等等燃烧瓶丢准点。」跟我同龄的人语透亢奋地叮嚀,「继续当小弟还是升级当哥,就看这次,别掛了啊。」
事先不知情这点意外地让我动摇,我没应声,仅是握紧手中唯一可信的武器,然后催眠般地告诉自己这是义气。
两方人马互相叫嚣,位在队伍末端的我根本听不清楚到底争执的是什么,只觉得一切好不真切,直到眼前画面以过快的速度开始闪现,我才回过神。
交锋了。
机车疾驰,我一边维持身体平衡一边挥着武器,能扫荡一个是一个。但由于得闪躲各种障碍,我终究在一个堪比发夹弯的急转弯时被甩下车。
握在手中的铁棒不慎掉落,我急着站起,背部却猛地迎来棍打般的剧痛。肺部的空气眨眼间挤乾,我又趴回地上,难受地咳起嗽。「干!」我一手紧急护住头部,眼睛飞快地扫视起周遭,亟欲找回攻击用的器具。幸好,我在杂沓中瞥见那根孤单的铁棒,于是我立刻蜷着身,狼狈地朝那方向匍匐。
对手大概也是想挣战绩的人吧,又踹又打,我的口腔内逐渐出现噁心的铁銹味,脑袋发胀,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把血味嚥下,拚命伸长手,终于握住能护身的东西。
翻过身,我迅速朝那人的小腿挥去一记狠的,果然成功让他踉蹌。可下一秒,我看见邻近他的人救火似地举着一把闪着银黄光的小刀,齜牙裂嘴地朝我扑来。来不及思考刀刃反射的是什么光,我屏住气息一手撑地扭动身躯,试图避开要害。
然而,映在我视网膜上的是那人遭踢飞的残影,继之一个近到看不清细节的身影。我本能地挥动铁棒自卫,却被这人一脚踢掉。他拽着我的衣领一路将我拖到满是沙砾的破碎墙垣边,我的皮肤磨出了许多伤口。
混战声变小了,不明所以的我企图起身,但他跨坐在我身上,仰躺的我这才发现港口那陷入一片火海,连夜空都是红的,那面庞因而背光,染上了点硝烟味。
「我说的话为什么你都不听!要是我没跟来……」
咦?这声音……但不该──
没能思考和定睛瞧,我感知一阵疾风擦过耳际,伴随一道重击砰地落在我脸上,视线为之偏向。
嘴中血腥更浓了,我想吐掉却未果,因根本没有喘息的空档,左右开弓的拳头不断重重地招呼我的双颊,我连鼻血都流出来了,肿起的脸也让视野越来越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