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时稚语气格外认真:“我不喜欢所有鸡鸭鹅类做成的饭菜,不喜欢画商稿,不喜欢你让以静叫我嫂子,不喜欢你说我是你媳妇儿。”
“我,我不知道,你没跟我说过……”
时稚说:“我说过,徐以宁,我说过无数次,可你总是记不住。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你总是把你喜欢的强加在我身上,我拒绝过,拒绝过很多次。”
时稚从前不明白,看似温和的徐以宁,那些莫名其妙的掌控感来自哪里。他总是把自己的意识,强加给时稚。
刚在一起时还好,只是关心他的口味,作息。慢慢的,这种关心成了干涉,干涉时稚的交友,干涉时稚的爱好。他总把自己喜欢的当成时稚喜欢的,而时稚的声音,徐以宁从来不愿听见。
直到去年订婚后,跟徐以宁家人吃过一次饭,时稚才明白徐以宁身上的矛盾感来自哪里。
他对时稚的强势,跟王素珍对他的强势一模一样,都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将自己的想法,附注在其他人身上。
徐以宁一直试图反抗来自王素珍的掌控,但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依赖并对这种掌控深信不疑。
“所以,你是因为我记不住你说的话,才跟我闹脾气吗?”徐以宁十分受伤地说:“可媳……宝贝,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你会喜欢,我只是觉得那些对你有好处。如果你不喜欢,我改,我都改。我现在就把你所有的喜好都记在手机里,以后只要是你不喜欢的,都不用做。你不要生气吧,别生我气好不好。”
时稚简直无语。
他不知道是不是像徐以宁这种在职场待久了的人都有种过滤自己不想听的信息的能力,怎么可以在撕开面具后还能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毫无芥蒂地跟他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时稚不想陪他演戏。
“徐以宁,我不会因为这些闹脾气。我也不是闹脾气,我是在跟你认真说分手。”时稚说:“如果一开始,出。轨的是我,跟别人上。床的是我,你会接受么,你能大度原谅吗?”
徐以宁张了张口,似是终于从虚假的美好中醒来,他紧咬牙关,颤声道:“时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我压力太大了,你得允许我犯错。”他试图用回忆让时稚心软:“咱们在一起三年多,有过那么多美好回忆。我身上还有你设计的纹身,我们马上都要结婚了啊。你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不能。”时稚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眼见时稚态度坚决,徐以宁收起示弱,他说:“时稚,你真狠。”
他想起回来之前在疗养院母亲跟他说的话,想起爷爷眼里的失望,想起对时稚百般讨好都不能让他有哪怕一丝的心软。
徐以宁心里好恨。
恨时稚的决绝和无情,恨爷爷不再帮着自己,恨母亲对他的逼迫,恨于崇尧打破他安稳的生活。
“时稚,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你能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错,你能保证跟我分开你能遇到一辈子都不犯错的男人?”徐以宁说:“男人都靠下半身思考,不管是谁,都一样,都逃不过被欲望主宰。尤其是我们这类人,从一而终反倒招笑。性和爱本来就是分开的,只是你不信。等你尝过,你会明白我是对的。”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无情,爷爷待你不薄,你连最后一程都不能让他走得安稳。”徐以宁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垂头看着时稚说:“我答应和你退婚,只是爷爷没多少时间了,最后几天,咱们别让他心烦,好吗?”
时稚沉默须臾,最终说:“好。”
徐以宁点点头,恢复一惯的温润和善,看了眼收起来的画架和阳台的行李箱,对时稚笑着说:“这段时间我都不过来了,你不用着急搬家,退婚之前你都可以住这里。”
说完,抓起衣服就想出门。
“等等。”时稚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