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俩一见面就互相挤兑,一旁的下人都见怪不怪,毓朗还笑嘻嘻地从腰间把新得的毓庆宫的腰牌扯下来,勾在手指上给福璇看。
“小姑,得了这腰牌难道还能不请人吃饭。今天我要是早回来了,明天我那些兄弟就得背后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厚道。”
“胡说,什么兄弟不兄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是你佐领下的人,你说话他们还能不听?”
这话说出来就算是露怯了,福璇不是蠢笨之人,只是一年到头除了跟着佟佳氏和两个嫂子出门做客吃酒,平日里真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就知道自己侄儿是正黄旗的佐领,佐领下的旗人都得听她侄儿的。既如此那还不是他说什么都能算,怎么还怕得罪人。
“得得得,这事我跟你说不清楚,这么晚了您赶紧回去,到时候别让老太太知道了,又成我的不是了。”
“去去去,我找你媳妇儿是说正事,你别管那么多。瞧瞧你这一身的酒臭,等会儿进去先换衣裳,别熏着霁云听见没。”
???
霁云?
毓朗忍不住抬头去看天上,确定这会儿天上挂着的是月亮,又低下头来看福璇。确定这人是自己的小姑姑,甚至都有点儿怀疑晚上自己是不是真喝多了。
“你别这幅装神弄鬼的样子看着我,赶紧的进去吧。”
福璇今年二十,当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毓朗虚岁十八又是年头生的,是他这一辈儿最大的孩子。姑侄两个实打实的算,也就差了不到两岁。
毓朗小时候刚学会走路最喜欢缠着大人的时候,家里阿玛额娘没空,都是福璇这个小姑姑领着他玩儿。
后来毓朗渐渐大了,福璇这个大姑娘没法再像小时候那样疯玩儿,能出门的机会也少,就换成了毓朗每次出门都要带些玩意儿回来给她。
两人斗嘴归斗嘴,关系却是亲近的。不用毓朗开口福璇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有些话她不想跟毓朗说,干脆把人往东小院里推。想知道什么问自己媳妇儿去,老跟自己磨什么牙啊。
“回来了?饿不饿,我让凝香去厨房弄个葱油面,你要不要也吃点儿。”
“光葱油面啊。”
“还有火腿烧饼、凉拌菠菜、拌肚丝和豆腐虾皮汤。”
“不吃了,晚上喝了一肚子酒,吃不下。”
一进门,毓朗就看见歪在罗汉床上看书的沈婉晴,书是沈婉晴嫁妆里的。原主很喜欢装裱和摆弄印章、扇面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旁人看来是玩物丧志,在沈婉晴看来却是遮人耳目再好不过的东西。
摆弄这些,势必要看的闲书就多。闲书看得多了,自己以后万一秃噜出什么不该秃噜的,也就好找借口了。
沈婉晴现在就觉得自己是个专业打补丁的,不光要打补丁还要未雨绸缪给人打预防针。毓朗一进门,沈婉晴就故意借着说话的功夫,把手里的梦溪笔谈封页朝上盖在炕几上,确保他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