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双眼沉着冷静,彷彿是需要慎重聆听的,我浑然不觉停下步,他也止住,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动了,像时光也稍微静止了。
「你认为,今天怎么样?」他问我。
无可挑剔,我这么想,他已经接下去说:「在我没有准时赴约,你一个人长时间等人的情况下,也不生气?那如果我说,这是我特意作出来,你也能不生气?」
我有点被搞混了,楞楞的,定定望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或眼神找到答案。
末了,我问他,才听到自己结结巴巴:「为为、为什么呢?」
「我想知道,邓寄情,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严正着这样说,我抿住唇,不晓得该回答什么,不过我此刻好像是有点生气的──原来,我哪里大度到被设计还能不生气呢。
「喔。」最终,我应了应,此时他见到的我,大概是没有表情。
我一下子就记起大学谢师宴那天,本应该尊师重道,感谢着老师不吝给予的指导,体会终于顺利完成四年学业,那样对同窗带着离情不捨,又期盼大家翱翔天际,千言万语也表达不清的情绪,可是,郑尚近和我交好的女同学带头毁掉了。
那一天,好像被设计好了。
「温予硕。」我低低地喊他。
虽然是有一点生气,却清楚知道他并没有带给我什么不好的,所以我或许是因为过去的事,有点牵连,我揪了揪脸,觉得委屈,对他说:「你怎么这样?」
总感觉,我有
点理智失控,不明白为什么失礼地走了,于是人群中停下来的我和温予硕,我再度回到同样的时光,迈着可能比先前要快的步伐,我听到温予硕喊了喊我的名字,仍旧是一贯成熟稳重的语调。
「邓寄情。」他的声音。
我似乎听到了,喧闹之中也似乎没有听到。
我继续往前走,有一点制式化,不晓得大脑遥远到哪个维度去,一步又一步,一个街区过一个街区,直到我感觉被箝制了,高大英挺的新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快步上来,半揽住我的腰,把我的脚步硬生生拖住钉住。
神魂回笼,初遇的夜晚,他为了拎住我同样半揽我腰的那一片刻,闪了进来。
我脸倏然发热,感觉有力的臂膀近近拢靠,他强大的存在感和体温也浸透过来,我惊得请他先放开,接着听到周遭的人可能看到了而发出的偷笑声,隐隐还有口哨声,我脸上的热瞬间蔓延到全身,他低沉沉的嗓音就在我耳畔响起了。
「不应该先听完?嗯?」
他一阵老师般教诲的语气。
我觉得他也没说错,我低低头热着脸,认错并等他说。
「你说,我为什么对你作这样的事?」他问了问我,深有其意似的。
「逗我?」我偏了偏脸,不知所以然,同样怪怪地问他。
他幽深的眉眼稍弯,彷彿反过来被我逗笑了,这一刻,我怪尷尬的,他说:「因为喜欢你。」他还没说完,我却听得脑热,腾腾冒着烟,他继续道:「我需要先弄清楚你的性情,以免之后太过喜欢,又不得不因为性格不合闹分手。那样对彼此的负担都过大。」
我整个人震住了,目前还是他说喜欢我的声音,回绕着大脑,「啊?」
「如果你不清楚怎么解决,能先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作试用期男朋友?你觉得?」温予硕真心诚意,既郑重还尊重,问了问我,与我对视。此时路上点亮的灯,在他幽黑的瞳孔上零星灿烂,我感觉,我的心在发抖。
他张开口,过了两秒再度闔上,严正是严正的,还柔和了脸色。
他在乎着我怎么想,所以不愿意催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