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老爷子坐在藤椅上,眉间略有疲色,虽然他才六十多,但是已经满头华发。
在如今人类寿命缩短的时代,他剩余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他更想要淮凌能够尽早接管这一切。
“现在的环境越发恶劣,这边出现污血病的人也越来越多,上头需要我们把这件事捂严实了。毕竟几大洲的政府,都盯着这一块,都想搞点事出来打破平衡,要是这事情闹大了,我们这边可就失去声望失去先机,到时候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呢。我们的存在就是要全力支持上面的人做任何决定。”
淮家如今在亚洲政府的权力,很多都是因为他们背后做的事情,他们是政府的黑手套,是不为人知的刀。
“可是污血症的情况不止亚洲这边吧,听说美洲已经出现了相关的案例。”他淮凌将红茶推至父亲手边,瓷盏与乌木相碰的脆响恰到好处截断话头。氤氲水雾中,青年的声线清冽如淬毒的柳叶刀:“要我说,这些人体内说不定在进化呢。父亲,你我都是了解一些实验项目,也该知道污血症不只是威胁性,更有进化性。”
他跟淮老爷子不同,因为从小的优越,他更有自己的主见,以至于看着政府的人,他骨子都有一股睥睨的姿态。这些污血症的人的传染性还是个谜,潜伏后爆体而亡,伤害性是有,倒没必要动用他们淮家这把刀去抓捕这些人。
在他看来,无非是上面那些拿着权力的人太过害怕了。
更何况,他觉得污血症对于如今快要穷途末路的人类来说,或许是个新的契机,毕竟污血症除了最后爆体而亡,潜伏期也会改造身体产生新的变异也说不定。
见过程炊神出鬼没的身手后,他便将程炊和那个金色眼睛的男人归于污血症所导致的身体变异。他对程炊的兴趣也正是如此,这或许是污血症的一个新的突破口也说不定。
但是这些他都没有跟淮老爷子说过,他知道淮老爷子太过谨慎,淮老爷子不会允许他私下藏着这么一个人为自己做事。
“淮凌,你是有什么想法吗?”淮老爷子的声音沉下来,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看向他,一时间犀利无比。
淮凌垂下眸,只说:“没有。”
他们淮家作为政府的黑手套,时局动荡,因为污血症,出现了不少起义的组织,这就需要他们做这个知更鸟,去扫平一切,背负所有的骂名。
他虽然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惊弓之鸟,但是对于那些身处高位的人可不一样。压迫者从来只会从只剩两样东西的人那里拿走一样,而不会从只剩一样东西的人那里拿走。
毕竟逼入绝境的人,面临不知何时的死亡威胁,就会进行歇斯底里的反抗。
淮老爷子直视着他,半晌,说:“我们是把刀,不需要太多的想法。上面需要我们的力量,我们就做。淮家之所以能爬到这个位置,能够坐稳这么久,都是因为这样。”
“淮凌,我已经活不了几年了,我不希望在我交接给你的时候,淮家出现什么事情。”
淮凌垂着眸,脸色半隐在黑暗中,并没有言语。
淮老爷子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很聪明,两个儿子是鲜明的对比。但智多近妖,必然会生出别的心思,甚至傲慢之心,而傲慢这个东西,是毁了整个家族。
“我将淮家的事情交给你去做,我也不会管你怎么去做,用什么样的人。但是,不能出格,更不能有自己的情感。”淮老爷子望着他,目光穿越了时间长河,“有了情感就会有软弱,家族不需要这些。”
淮凌笑了下,很浅的一个笑,只是唇角扯了一下,说:“父亲是觉得我对谁有了情感呢?是哪些污血症的人,还是……廖慕青?”
淮老爷子直视着他,淮凌神色不变,他放了心。
“没事,算我多心了。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了。”
淮老爷子也从年轻时过来,前段时间淮凌作为那把刀,已经抓捕了很多污血症的人,也绞杀了不少起义的组织。沾了太多人命,他怕淮凌太过年轻会有心里负担。
“正好,你在家的这段时间看管淮慈,他的性子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本来是我的责任,可我是实在没有余力去教他了。”淮老爷子这次实在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个长子,他总有种无奈,以前有着淮凌作为对比,他忽视了淮慈的培养,直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淮慈的性子已经长歪了。
可现下他已经没有心力去培养纠正这个儿子了,但淮凌毕竟是弟弟,似乎对淮慈一向也不怎么亲近,他也怕淮凌拒绝自己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