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讥讽的欲望,很是勉强自己在这恶心的歌功颂德之声歇脚。
不料便是这破地方也不许他有一刻安生。
青荫眼睛还没闭上,那宫人忽然开始在屋子里挥洒他没见过的粉尘,那粉尘里有阳光的气味,青荫吸进一口,腹腔里即刻烧起来,痛得啊呀啊呀叫出声,甚至隐藏不住露了形。
人见到鬼的反应一般都是怕,青荫从来是不怕人的。
可那宫人愣愣和他对视之后,毫无缘由地目色幽深,第一反应竟不是慌乱后退,而是像口袋里摸索,流露出扑杀之意。
青荫太敏锐了,直觉让他破门而出,他刚跑出去,身后便有灯油泼在地上,正是之前在花船上见过的灯油。
青荫惊恐交加,被个芸芸凡人追得落荒而逃,而他竟没有能逃掉。
迎接他的是整条宫道上同时亮起来的灯火,青荫拼了命地逃,最后反而自己撞上最开始最怕的兵丁。
一个有一面之缘的高大男人用锁链套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一路拖去一株雪的勤政殿。
这男人便是在缉拿郝素容时领头的将军,路过的宫人称他为银将军。
青荫被拖得忍不住嘶喊叫骂,骂着骂着,看着那男人莫名眼熟的脸,忽地心头一闪。
“银聪?”
银聪眉心一跳,回头看了青荫一眼。
青荫马上明了,呜呜变脸,“银聪,你是美人巷的银聪吗?你竟长得这么大了,我便说你不是俗品,长大必定耳清目明!你还记得么,我是”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青荫被男人堵了嘴,这一堵便堵到了他被送回到一株雪眼前。
面前是看政务的一株雪。
身后是银聪合拢的门。
青荫跪在地上,足有半刻钟,一直在打冷颤,一声也不敢出。
直到面前纸页翻动的声音响了又响,青荫才抬头瞥了一眼,看一株雪并未流露出生气之态,恨恨哭骂起来。
他那样委屈:“痛死了!竟然这样对我,他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不知感恩没有心肠的畜生!难怪……”
难怪他和一株雪是同一脉的种,青荫想骂,不敢。
这时,听见一株雪说:“送你不好吗?省了你的气力,反正你自己也会回来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