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大概是正月初十。赵夫人的丈夫在夜里失踪已经六次了。
正是大过年的,白天有各种家务事要忙。不仅有人来拜年走亲戚,他们也要去拜年走亲戚,而且还要看住两个年幼又不省心的孩子——哥哥拿鞭炮炸了邻居家的水缸,妹妹又偷爬邻居家的树,还从树上摔了下来。赵夫人累得够呛,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将这件诡异的事暂且搁置。
一直就这样忙到了正月十五,过了年。
正月十五凌晨的时候,赵夫人被两个孩子在外面扔摔炮的声音惊醒,猛然发现她丈夫又消失了。在把两个不省心的孩子收拾了一顿,盯着他们重新睡着之后,赵夫人穿好了衣服,打算出门找她的丈夫。
“那天我出来的时候,天就快亮了。我想着,按照之前他回家的时间推算,他应该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那我出去在附近转一转,很有可能就会碰到他回家,正好抓他个现行。”
“我提了盏灯在路上走,走了大概一刻,我突然就看到了我丈夫。”
“但他不是一个人。”
“他身边有个女人。”
赵夫人讲故事的水平非常之高,把故事讲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柴雨生听得入了迷,她话音一停,柴雨生屏住呼吸,眼睛都睁大了。
“女人?”
柴雨生不敢置信地问。
赵夫人抽了下鼻子,重重点了下头,重复道:“没错,女人。”
“那是个极风骚的女人,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样骚的女人,不仅是举止骚,就连声音都骚得要命。”
柴雨生表情僵硬一瞬,对于赵夫人这种体面女子会接连说出四个“骚”字非常不适应,浑身爬满鸡皮疙瘩。
赵夫人继续道:“我就看见我丈夫,他搂着那个狐狸精,嘴里说着我根本想象不到他会说的淫词浪语。”
“我赶紧把灯吹了躲起来,没让他们看见我。”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我丈夫是骗我的。他一直以来都在骗我!”
赵夫人哭喊着说完那句,胸腔激烈地起伏许久才渐渐平复呼吸。
“我就是想来问问雨先生,以您的神通,能不能帮我找到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要撕了她!!!”
柴雨生差点儿没绷住——
这深更半夜上门,给他讲了这么长一故事,合着是请他来帮忙打小三的啊?
柴雨生憋了会儿气,才把险些不受控制的面部肌肉调整好,尽量淡然地看向赵夫人。
“赵夫人,”柴雨生道,“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鬼媒人,您要是叫我看个姻缘什么的,那还算是我的业务范围以内,可是找人这样的事,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赵夫人胸脯剧烈起伏,愤怒地瞪着柴雨生,把柴雨生都看得有点害怕。
赵夫人压着怒气说:“可您不是说我和我丈夫有缘吗?那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确实,您说的这个问题我也很不解……”柴雨生摸着下巴道:“确实是没道理的。”
顿了顿,柴雨生继续说:“只要是正缘,那就不会有第三者,如果有第三者,那就不是正缘。什么勾引被勾引都是借口,根本就是无缘而已。”
赵夫人盯着柴雨生,过了许久,如同败下阵来似的,低下头道:“我知道,我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对不住。这样,雨先生,我改一下拜托您的方式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