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雨生看着他的动作,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人对他好。可是在这个处处都不对劲的地方,这种没来由的好,柴雨生本能地不敢全信。
敲击声停了,祝祜在木墙的某个位置停下脚步,丈量了一下墙板上的位置,收手、出拳,砰地一声直透木板,柴雨生猛一闭眼。
再睁眼的时候,柴雨生就看见祝祜徒手给木墙拆出来了一个洞,外面有一层玻璃,正是木楼窗户的位置,他对柴雨生说:“你看。”
柴雨生凑过去,顺着玻璃往外看,大吃一惊——
他来时见到的山林和民居全都消失了,此时此刻,外面是一片飘荡着浓雾的光秃平原。
祝祜的眼睛在火折子的映照下闪着幽光。
“这里并不是你能坐马车到达的龙隐村。从你踏入这座木楼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入局了。我们现在身处的是邪神构建的一方世界。”
柴雨生的呼吸停了,眼睛一垂就瞧见自己手臂上的汗毛竖起,他吞了下口水,转开视线,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他从头到脚都是凉的,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脸上的警惕还是一览无余。
从进入这座木楼开始,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柴雨生的理解之外。目前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这人所说的话,他能信多少?
这个人自称祝祜,跟邪神祝祚同姓,不仅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对自己都一清二楚——比如他知道柴雨生的红线藏在身上什么位置,那样轻易就摸了出来,欺诈一般地给他们两人系了红线。
同时,祝祜为了保护他而受了伤、于他有恩,但他从那具古老的棺材里出来的时候确实是浑身冰凉的。
祝祜到底是谁?这样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柴雨生沉默了很久,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祝祜安静地看着柴雨生,似乎在观赏柴雨生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等看得差不多,祝祜道:
“我只是一个跟邪神抢亲的人罢了。”
祝祜的声音不大,过了半晌,又认真道:“我既然跟你成亲了,就会保你周全。所以你不要怕。”
柴雨生一听“成亲”二字就火大,但还是压着声音:“谁跟你成亲了?!”
祝祜眼里的小火苗微动,似乎在笑,但语调非常沉稳:“你是月老,红线最后那一下是你拉的。”
“明明是你使诈!”
柴雨生怒道:“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根本不作数!”
他连珠炮一样说完,顿了一顿,又道:“你还乱给我扣神仙的帽子,你凭什么说我是月老?我只是个鬼媒人罢了!”
柴雨生眼睁睁地看见,在他说完这一堆之后,祝祜的嘴角居然往上提了一瞬。柴雨生怒不可遏。
就在他准备发飙的时候,祝祜淡淡地用三个字堵住了他的嘴。
“真的么?”
祝祜深深地看着他,表情颇有些循循善诱地意味。
柴雨生一瞬间没能反驳——
他脑海里突然涌现了很多往事,他想说他不是月老,也想说他牵的红线并不作数,可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并非一开始就是鬼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