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司命忍无可忍,强行把披头散发、如同行尸走肉的柴雨生从月老庙里拖了出去。
柴雨生挣扎了下,但因为不认真和司命打、就打不过,于是放弃了反抗,木讷而僵硬地被司命拽进了阎灵殿。
这是整个天界,柴雨生唯一一处没有踏足的地方。
——原因无他,这是盛放陨落神明的黄钟的地方,而祝祜已经没有黄钟了。
柴雨生木然地望着通天墙上的无数黄钟,眼神空洞,耳边传来司命的话:
“三哥,我总觉得,大哥没死。”
柴雨生裹着他的披帛,却如同披麻戴孝,神情麻木,嗓音淡漠:“是么?我也觉得他没死……可天上地下都找不到他,他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到底是真的没死,还是我们……我,不愿意相信他死了呢?”
司命眉头紧皱,直直盯着他:“我是认真的。帝君若真陨落,人间必然大变。或朝代更迭,或大灾降世,这都算是轻的。可我翻遍司命册,却没在人间找到一丁点异常的迹象。”
他顿了顿,声音更严肃了:“尽管七世轮回里的事情我们无法掌握,但若真有神仙的黄钟毁了,不论它在何处,阎灵殿都会万钟齐鸣,整个天界都会知晓。可在你进出慈藏寺的时间里,阎灵殿里没有任何钟声。天界所有神仙都可以做见证。”
柴雨生呼吸一停,缓缓抬起头来:“那这是……怎么回事?”
司命沉思半晌,眼神渐渐移到他胸前。
那只金锁里头镶嵌了一块血红的宝石,从月老回来开始就一直闪个不停,仿佛是颗跳动的心脏。
“能给我看看吗?”
柴雨生猛地一震,下意识攥紧了长命锁,十指用力到泛白。身上的披帛也痉挛了一般缩成红线,紧紧缠在他手上,都勒出了红痕。
——那是祝祜留给他的最后的……遗物,他不想让任何人触碰。
司命看他眼神发红,几近崩溃,连连摆手:“好好好,不看,不看了!”
柴雨生这才止住动作,扁着嘴,一语不发,呼吸声都带着哽咽。
司命观察了他好一会儿,道:“三哥,你手腕上那红痕还在呢?”
柴雨生微微垂首,轻轻点头。
司命瞪大了眼,大声说:“那不就更说明大哥没死啊?!”
——月老牵的线,对方死了才会消失,要是没消失那肯定对方没死啊!三哥快醒醒,这可是你的法器啊!
谁知柴雨生仍然低着头,平静地反驳:“不是这么说的,神仙不一样。我给邪神赐婚,他那对象压根还没成型,手腕上也有红痕了。”
司命一瞬间差点咬到舌头,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什么?!你……你给邪神赐婚了?!”
“嗯。”
柴雨生说完这个字又陷入沉默。
司命没办法地抱起双臂,望着他一脸死气沉沉,心里直叹气:
“大哥啊,不管你在哪个犄角旮旯,赶紧回来吧……我看三哥真的要撑不住了。”
一边默念,他一边盘算着,今日是他拉着数位仙友一同给帝君上催供香的第三日。
——供品是整座月老庙。
司命在心里念叨着:“大哥,到点儿了吧……三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