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了攥手里带着佛印的香囊,那上面还沾着渺语的血。“我……原本笃信佛教,是个大寺的在家弟子,却难胜心魔,为了和她重逢,和邪神做了交易。”
柴雨生面露不忍,终于开口道:“可惜了。”
“你们二人此生乃是正缘,若没有与邪神做交易,总有机缘造化会修得正果。”
贺寂言一怔。
这时,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出他脸上早已干涸的蜿蜒泪痕。
贺寂言的声音无比落寞,“她已经不在了,我也活不久了。”
他定定地看向柴雨生,道:“此前几次三番,我能看出,您与邪神势不两立,但这个世界实在不寻常,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尽管柴雨生想问他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活不久了、更想问他为什么要帮他,但还是先让贺寂言先说了下去。
“第一晚子时后,唤佛钟诈响。渺语以为出去的是我,慌忙追了出去,却没想到出去的是魏无私。”
山道浸没在浓墨般的黑暗里,雾气弥漫,月光都被吞噬殆尽。
直到追到钟亭,渺语才借着大雄宝殿透出来的烛火看清,前面那个人影并不是贺寂言。
那是个僧人,穿着一袭黑色僧袍,面朝唤佛钟,背对着她,声音无比沙哑,每个字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夜子时后,不离禅房。夜行者……非人也。”
渺语浑身血液登时凝固了。她踉跄着后退,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扭头一看,惊恐地发现——那是魏无私的尸体。
魏无私的脸扭曲成骇人的模样,眼球暴凸,血丝崩裂,嘴巴大张着,仿佛临死前看到了极致的恐怖。
就在这时,那僧人转身了。
微弱的光线下,渺语看见僧人头顶有十二颗戒疤,在腐烂的头皮上排出诡异的莲花状,而他的整张面皮像融化的蜡一般耷拉着,每一个毛孔都张大成密密麻麻的细小的洞,露出底下蠕动的蛆虫。
更可怕的是,他明明已经死了,但却在笑,腐烂的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床。
渺语喉间挤出不成调的喘息,无意识地扯下能用来保命的束发白绫。
就在尸僧枯爪袭来的那一刹那,白绫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血光。
“砰——!”
白绫化为齑粉。
尸僧被震退数步,却没有倒下。
渺语简直吓得魂飞魄散——“邪神的恩赐”已经用掉了,她应该躲过了这一劫才对,可为什么这个怪物还在这里?!
在劫难逃之感让她眼前一片模糊,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紧接着,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尸僧的脸疯狂地扭曲变形起来,顷刻间竟重新组合成了一张妖冶绝伦的面庞。
这张脸,她认得。
“邪……邪神大人!”
渺语膝盖一软就要跪倒,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扶起。
“我忠心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