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年前。
柴雨生怔了怔,三年前的那个寒冬,月老庙被砸,母亲去世,他从此背井离乡,成为了鬼媒人。
那时还没有过年。
如果三年前的春联还在这儿,那就意味着……
这座镇子,就是在他离开不久以后,变成了空城。
柴雨生望着破败的街景陷入沉思。
忽然,他不知是眼神发直还是瞳孔失焦,竟瞥见路边的一个雕像眉心一蹙、落了眼泪。他赶紧眨了下眼,再看过去的时候,雕像却又恢复如常了。
说来也怪,他在这镇子里长了那么多年,却从未认真观察过这个雕像。柴雨生走过去,将它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路边石雕竟然是个小和尚,虽然粗糙,却慈眉善目的。
柴雨生正弯腰细看,余光里忽然有东西一动。
他猛地直起身子,扭头望去,就见街口立起了一块石碑——但他可以肯定,那东西方才绝对不存在。
柴雨生心脏急促地跳了起来,手腕上红线一动,刚要探出去,就被猝然一阵泼水似的骤雨打蔫了。
倏忽变大的雨水简直像碎石,噼里啪啦砸在身上生疼,柴雨生被雨打得甚至睁不开眼,寸步难行,只好找地方避雨。
然而等匆匆逃到屋檐下,柴雨生再回头望去的时候,那块石碑却消失了。
一来二去,柴雨生心头渐渐生出一股寒意,越来越渗得慌。
他抽了下鼻子,裹了裹他的临时雨披,抱紧自己。
好不容易等雨势稍缓,他刚踏出屋檐,一抬头却突然见对面“听雨楼”的牌匾变了模样——
原先的鎏金字没了,三个带着诡异气息的黑体大字浮现其上:
慈藏寺。
看清这三个字的一瞬间,柴雨生闻到了佛寺的香火味,耳畔甚至听到了木鱼声。
但紧接着,又一阵滂沱大雨兜头浇下,雨幕如帘,视线尽失。柴雨生连忙缩回屋檐下,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等雨再小一点的时候,“听雨楼”的牌匾又恢复正常了。
柴雨生霎时间汗毛倒竖。
他反应过来了,这是祝祜在提醒他——
不能继续逗留。
雨天是他的生门,能浇灭一切对他不利的东西。
雨忽大忽小,是在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异常很可能都是七世轮回的残影。以他现在的法力,是斗不过的。
“好的大哥,我这就麻溜地撤了。”
柴雨生抬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小声叫了一嗓子,然后顶着小雨奔出了镇,向郊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