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黄师爷的人皮倒了下来,躺在地上,一直摇头。
而另一张人皮站了起来,满面怒容,胳膊伸直指着黄师爷,嘴巴不断开合。
旁白的女声低沉地大喝,配音道:“今夜若再不下种,老子替你耕了她!”
黄师爷的人皮仍在地上摇头,一边摇头,一边把脸捂了起来。
二胡滑音模仿着男声女调,旁白女声委屈又焦急地念:“不是儿子不揭盖,是儿子对着女人——硬不起来——呜呜呜——”
观众席里,所有人的嘴都张开了,下巴都要掉了。
柴雨生大骇——原来新郎不碰新娘,竟是因为这样的隐情!可早知如此,何必娶妻?!这不是害人吗?!
幕布上,新郎的父亲震惊大怒,猛一跺脚,转身走进了房间。
女人坐在床边,看见走近的公公,面露惊恐,向后缩去。
下一刻,公公双手伸直,把女人往床上一推,然后画面一暗。
鼓声不停,细碎地一直敲,直敲得人心惶惶。
幕布再度调亮的时候,画面上又只剩下女人一个人了。
布景的色泽产生了变化,由最初什么都是崭新的喜庆红色,变得越来越陈旧,墙纸也渐渐变黄,甚至产生了裂痕,裂痕之后有很多的黑影。
女人就在这样破败的房间里枯坐着,一动不动。
柴雨生越看越浑身发冷,急促地小口喘气。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们那间上房,开门的时候就是喜房,但是一关门就会变成现在幕布上的模样。
所以……这出皮影戏并不是一出戏那么简单,它跟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有着映射的关系。
如果那个女人就是曾长志失踪的妻子,那就意味着曾长志是断袖,对不起妻子两年,而女人的公公,也就是村长,强奸了她!
乐音越来越悲切,越来越感伤,忽然,就跟深吸了一口气似的,竹笛越奏越高,幕布后的光源聚焦在了女人的肚子上,其他地方的打光暗了下去。
众人都盯着女人的肚子,就见那里突然鼓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新的皮影出现了,是个花枝招展、盘发、戴着厚抹额的女人,她腾地出现在了房间里,干练地一卷袖子,站在女人跟前,俨然是个接生婆模样。
新娘往大床上一倒,表情狰狞痛苦,正被生产的剧痛所折磨。
“啊啊啊啊啊——”
这声尖叫一爆发出来,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这就是当时他们在房间里最后听到的那声尖叫。
突然,尖叫声一停。
片刻的静默。
然后婴儿的啼哭声骤然响起。
这婴儿的哭声是唢呐模拟出来的,时断时续,时高时低,非常逼真。
接生婆的皮影抱着一个襁褓站了起来。
念白的女声道:“咿——呀——是个姑娘!”
这时,产房里闯入了另外一个皮影,是那女人的公公。
公公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襁褓,突然间露出了暴怒的神情。他的五官被扯得变了形,凶相毕露地抬手,把襁褓往地上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