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线索,现在能用的线索已经不多了。进来这世界的一共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三个中还有一个被抓去做冥婚新娘,生死未卜。
他们七个人原先拿到的线索——“正月十五”“同生共死”“杀人独活”“木楼”“冥婚”“宰牛”“祭我”——只有柴雨生的“祭我”还没有破解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与这个“祭我”密切相关的,则是丧主和扎彩匠说的顺口溜里的“拜邪神”。柴雨生曾经问过丧主“拜邪神”是怎么个拜法,丧主回答的是“用爱与血肉去拜”。
看着丧主在对面一动不动的诡笑,柴雨生哆嗦了下,但思路渐渐明晰:他们来这里观摩的冥婚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什么是“爱与血肉”。
“吉时到——!请少夫人入场——!”
扎彩匠突然大声宣布。
因为没有了唢呐操控,死新郎官就直直地倚墙站着,恢复成僵尸模样。他站的位置是墙的正中央,左边有一张供桌,右边有一道门帘。
门帘被掀开了。
一个身着红色喜服、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走了出来。
从身型和走姿来看,这就是刘姑娘无疑。
李笙歌登时就想冲上去,被柴雨生死死拉住。
女主人向前一步,站在新娘和新郎中间,笑容满面地道:“今日正月十四,是犬子大喜的日子,也是犬子最后一回婚事,由我亲自主持。”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一出戏。
“妇家为婚,婿家为姻,请双方父亲议亲。”
女主人如同念旁白一样宣布完毕,紧接着有两个人走上前去——分别是木楼的老板,还有那个扎彩匠。
柴雨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分别扮演了女方的父亲,还有男方的父亲,互相握手,谈笑风生,交换家谱和庚帖。他们的动作幅度很大,表演得异常认真,甚至台词都设计得充满细节,栩栩如生,仿佛这桩冥婚真的是他们这样商量出来的似的。
他们好像是站在戏台上,演给所有的来宾看。
就连李笙歌都看懵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问柴雨生:“这是在干什么?”
柴雨生道:“他们在表演结冥婚的整个流程。这部分是婚前礼俗。女方之父为婚,男方之父为姻,婚与姻的主体其实是男女双方的父亲。”
整个场面非常诡异和讽刺:僵尸新郎因为没有唢呐操控,就是个靠墙站着的死人,冥婚新娘刘姑娘则被女主人绑架、站着一动不动,而扮演双方的父亲的人却演得极为热烈和兴奋。
扎彩匠演到了男方父亲送聘礼给女方父亲的环节,因为地方有限而采取无实物表演。扎彩匠搬不存在的聘礼箱子搬了一次又一次,扮演女方父亲的木楼老板笑得合不拢嘴,最后还押回去了几个不存在的箱子。
这个部分一结束,女主人就高喝道:“迎亲——!”
扎彩匠立刻回到了原位,吹起嘹亮的唢呐。死新郎登时动了,身子一震,咧着大嘴,迈着僵尸的步伐走向新娘。
红盖头肉眼可见地颤抖,红色翘头履快速地往后腾挪。
这个时候,女主人却没拦着刘姑娘,反而任凭刘姑娘在这有限的空间里逃跑,僵尸新郎在后面笨拙地追,如同在模拟一段长长的迎亲路。
女主人看着死尸和刘姑娘你追我躲的样子,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一笑,厅里的宾客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都回荡着不似人的笑声。
趁着笑声未息,李笙歌不动声色移动到最接近刘姑娘的位置,就在她蓄势待发要伸手把刘姑娘一把拽过来的时候,女主人突然定睛看向她,阴森地举起手,指着她道:“请娘家人哭嫁——!”
李笙歌如遭雷劈,伸出的手僵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