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主和扎彩匠都静止在两口棺材前面,一动不动。
刘姑娘挡在柴雨生身前,对丧主道:“老板,好像有一个纸扎人落在村子里了呢。”
她话音刚落,丧主就“活”了过来,大惊小怪道:“啊,怎么这样啊?”
丧主扭头看向扎彩匠,责怪道:“扎彩的,你怎么干活的!”
扎彩匠也从面无表情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他嘿嘿笑着挠了挠头,说:“小事儿,小事儿,我让那纸扎人过来不就行了嘛!”
说着,扎彩匠就从背后掏出唢呐,举在手里扬了扬。
柴雨生心里咯噔一声,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等了那么久,祝祜都没有回来,是因为——
他已经变成纸扎人了。
而纸扎人是不会自己走路的,必须靠扎彩匠的唢呐声才能回来。
柴雨生心脏漏了一拍,一瞬间接受不了,被雷劈了似地站在那儿。
刘姑娘拧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要出去了。
柴雨生出去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一出门,刘姑娘又把他推到身后挡住。
柴雨生明白刘姑娘是怕他被丧主看到——因为原本是他要去纸扎村结果却没去,万一丧主问起来不好交代,但其实刘姑娘再怎样都只是个纤瘦的小姑娘,他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怎么都挡不住的。
丧主和扎彩匠走了出来,而出乎柴雨生意料的是,木楼里的宾客紧跟着开始鱼贯而出。
此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一踏出木楼,这些宾客就肉眼可见地失去了活人感,动作机械僵硬了许多。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托着一根燃烧的蜡烛,把木楼围得水泄不通,在黑暗的天空下形成了一个浩大的出殡的队伍,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柴雨生和刘姑娘没有预料到这种场面,一时间都有点惊慌。柴雨生左闪右躲想离这些宾客远一点,甚至想要跑到队伍的最前面去,结果被刘姑娘给拽住,两人一块站在铸铁火盆边。
“纸扎人是要烧掉的。”
刘姑娘抓着柴雨生的胳膊低声说。
果不其然,火盆周围是没有站人的,而这些宾客也非常自觉地让出来了一条通向火盆的路。
柴雨生有点喘不上气,感到喉咙很痛。
正在这时,一阵嘹亮的唢呐声划破天际。
轰——
柴雨生和刘姑娘脚前的火盆蹿起了一丈高的火焰。惊人的热度险些燎到他们的眉毛,两人齐齐后退几步。
所有的宾客都肃立着,而远处那一百一十三个纸扎人集体震了一下,然后两列分别向左向右转,面向纸扎村的方向。
唢呐一直吹着,用的是第一天从纸扎村召唤纸扎人的调子。
柴雨生心急如焚地望着路尽头,过了很久,在一片白茫茫的纸扎建筑群里,出现了一个纸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