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立刻安静了,注意力转向洞口。
一个戴着斗笠、状似老农的男人一瘸一拐地出现了,他手里拄着一根长树枝,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上面,右腿是打着弯的、略微拖在地上,全凭左腿使力站直。
这个男人看上去至少六十了,头发花白了一半,他穿了一条农民常穿来务农的黑裤子,但右腿裤管显然是被血液浸透了,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裤腿边缘还有血正滴下来。
他累得直喘粗气,晒得黝黑的脸因为伤痛有些皱巴,但声音异常洪亮:“你们,在这儿啊……我耳背,听不见小动静,在楼下等了好久,一个人也没瞅见,就上来看看……我姓李,人家都喊我老李头。”
众人沉默片刻。
王天赐看向老李头的腿,道:“你伤得这么重,在楼下喊一嗓子不就行了,我们听到肯定会下去看的。”
“啊?”
老李头迟钝地回应,读了会儿王天赐的嘴唇,颤巍巍地说:“不打紧……不打紧……”
老李头有着非常淳朴的农民气质,说话也像是跟邻里乡亲说话似的:“我昨晚上撞上鬼了,那鬼好凶,差点没把我腿给砍喽!”
他拄着拐,看了会儿柴雨生还拎在手里的大幅血字,艰难地把身上的一个结解下,竟然是半条撕开的床单,被他系在身上,像个披风。
这半条床单上是两个还鲜红着往外洇的大字——“杀鸡”。
王天赐看见了,没出声。
林愈静则好似还沉浸在柴雨生手里巨大的“祭我”的震惊里,也没有发出惊叫。
反而是李笙歌挑起断眉,念了出来:“杀鸡?”
那姓刘的高个姑娘道:“跟你的‘宰牛’好像是一个路数。”
王天赐的眉毛虬结成一团,“有点乱,线索太多了。”
沉默了会儿,他说:“我的是‘同生共死’,刘姑娘是‘木楼’,林姑娘是‘正月十五’,那位姑娘是‘宰牛’,老李头是‘杀鸡’,那边还有一个‘祭我’。”
刘姑娘忽然瞟了眼祝祜和柴雨生,道:“确定带他们一起吗?”
柴雨生听见这话觉得刺耳,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被祝祜握住双肩,祝祜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你们不必管我,带不带他随你们。”
柴雨生肩膀被捏得热热的,又听祝祜道:“但出了事,我只保他一人。”
柴雨生一惊,感觉像是猝不及防被祝祜掰开嘴往里塞了个刚蒸好的宣软大白馒头,嘴巴烫了一下,但全身都暖乎乎的。
众人见祝祜的手放在柴雨生身上,就如同柴雨生的背后灵似的,一时都没有说话。林愈静的视线最为露骨,在他们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仰起头哼了声,翻了个白眼。
李笙歌原本站在柴雨生一侧,此刻却抬起脚步,向王天赐那边走去。她微笑着对柴雨生说:“新人,别被灌了迷魂汤,太过相信这个世界里的人,小心丢掉性命。”
柴雨生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这女人刚才还说要结盟来着,怎么变卦这么快!这些人都不懂,祝祜是个神仙,是他的恩人。李笙歌这样轻视人命又善变的人才不可信。
思及此,柴雨生又理直气壮地往后挪了挪,贴着祝祜,鲜明地表达立场。
一时间,众人分成了两个阵营,李笙歌他们背对着楼梯口,面朝柴雨生和祝祜。
祝祜的眼睛突然又看向楼梯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