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掌印太监李宪一惊,连忙持手一礼:“江阁老有礼。”
作为文渊阁大学士,官家治政以来的第一红人,竟是称呼“中贵人”,却是让其倍感荣幸。
李宪伸手指引道:“官家下令,无需通报,阁老入内即可。”
这个时代,君君臣臣,就连哭丧都讲究“资格”一说。
非是权贵大臣,甚至连服丧的资格都没有。
小皇子病故,凡是有资格入宫哭丧的臣子,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紫袍大臣,拢共一算,也就五六十人。
这五六十人,无论是李宪,亦或是皇帝都可一一认出,且入殿也仅仅是服丧,而非向君王汇报政务。
如此,自是没有一一通报的必要,简化了通报的繁琐流程。
谁来了,谁没来,皇帝都有数!
江昭点头,垂手走了进去。
粗略一望,以大相公韩章为首,已有不少臣子下拜。
张方平、章衡、吴中复、顾廷烨、王韶之流,都已入三品行列,属于是有资格服丧三日的紫袍大臣。
此刻,文武大臣皆是垂首不言,作“哀悼”状。
不过,哀悼归哀悼,却都并未哭泣。
自古以来,儒家都主张“丧礼主哀,亦贵节”,却是禁制过度哭丧。
因此,文武百官仅需于特定时间哭丧即可,余下时间都是着素服,以示默哀。
这会儿,还没有宣布正式哭丧,臣子自然是不哭。
当然,没有臣子哭丧,并不代表没有其他人哭丧。
百官以左,有着一道七尺偏门,通往耳房,不乏淡淡的哭泣声。
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先皇后高氏。
正向一角,摆着一道素制木几,上陈少许待批文书,赵策英耷拉着头,紧皱眉头,一身素服,有种难言的颓丧之气。
粗略瞥了一眼,江昭垂手,径直向着第一排走去。
下拜,低声叹息,作垂丧状,一气呵成!
其后,不时有一两位有资格哭丧的文武大臣,相继入内伏拜。
不一会儿,已是巳时(七点钟)。
太常寺卿手持文书,唱声道:
“百官,哭——”
仅是一刹,文武百官,齐齐重叩三首,悲声低哭,或是诉说皇子德行,以寄哀思,或是念诵悼词,安抚灵魂。
一炷香过。
太常寺卿说道:
“百官,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