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本尊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沾沾自喜问:“你是不是听到我绝食,担心我,所以来找我私奔呀?”
李昭戟沉默片刻:“应该不是。”
“即便是,我也不会跟你走的。”唐嘉玉认真看着他,说道,“若我和你私奔,阿父定会震怒,万一他报了官,你就完了。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因为家里穷了些,阿父便死活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他分明就是嫌贫爱富!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同意的。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我以死相逼,他总会服软的。”
李昭戟望着她的眼睛,心想他大概还是看错了,她明明要更蠢一点。
她竟然怕报官牵连到他,多么可笑。她完全不知道他是谁,却为了不让父亲迁怒他,自己绝食。
李家的公主都是这个样子吗?难怪大齐江河日下,气数不久了。
斩秋守在屋外,听到唐嘉玉屋里有动静,起身问:“娘子,您在和谁说话?”
唐嘉玉吓了一跳,慌忙推他的手臂:“你快走,别被他们发现。”
她的手白皙柔软,按在他身上像团云一样,一点而过。李昭戟被那阵陌生的触感恍了神,竟没有折断她的手,而是任由她把自己推走。
唐嘉玉欲盖弥彰对门口喊:“没事,我自己说着玩呢。”
回头,她看到李昭戟还站在原地,着急道:“你快走呀!”
李昭戟真的抬起脚步,她却又不舍得了,百般犹豫,最后鼓足勇气叫住他:“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她双眼亮晶晶的,像藏了漫天星辰,李昭戟在草原上看到的银河都不及此刻她的眼眸美丽。李昭戟鬼使神差,说:“秉文。”
刚出口他就知道不该,这是他的字,虽然只有亲近之人知道,但终究有风险。唐嘉玉默默在唇齿间念这两个字:“秉文。”
意外的温文尔雅,唐嘉玉抬头,含笑对他道:“我记住了。赶快走吧,我帮你掩护。”
直到合上窗户,李昭戟手上仿佛还残留着那股腻滑的触感。李昭戟定了定神,踩过纷纷扬扬的红叶,并不像唐嘉玉期待的那样躲躲藏藏,而是径直走到了主路上。
墙后,斩秋恭敬行礼:“少主。”
李昭戟语气恢复了冷淡:“今夜之事,无须告诉父亲。”
斩秋低头:“是。”
李昭戟离开唐宅,翻身上马,如往常一般纵马疾驰。并州有宵禁,街上空旷寂静,可供八马并行的武威街非常适合跑马,巡逻士兵看到是少主,纷纷让路。
可是今夜,无论照夜跑多快,李昭戟胸中那股堵意始终无法忽视。
李昭戟来的时候很疑惑,怎么会有人为了只见过一面的人要死要活,现在疑惑没解开,又多了愧疚。
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她的父亲、侍女其实是他的人,庞诚不同意,只是因为他不同意罢了。她一无所知,竟还试图用她的方式保护他。
真是愚蠢,矫情,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