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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向满春节行程的还有汪奶奶。
药店全年无休,除夕和年初一也都是正常营业的,可即便节假日加班费很高,自愿留下的门店员工也还是寥寥无几,大家都劳累一年了,加班费不足以浇灭归乡的心。
今年总公司决定按工号抽签,人人公平。向满没抽到。
这也是她入职四年以来唯一一个没拿到加班费的春节。
汪奶奶在除夕下午给她打电话。
“沈唯清说你找到房子了。”
“找到了。”
“一个人在家?”
向满说是。
“你要不来我这?”汪奶奶说,“沈唯清要回上海,到他爸那过春节,家里就我和沈唯清妈妈两个人,咱们三个过。”
老太太面前,向满是个透明人,没有任何可掩饰,有什么便说什么:“不了汪奶奶,我打算好好休息,累。”
新家虽然一穷二白,但好歹有水电燃气,向满把厚床垫铺在地上,和榻榻米没什么两样,也隔凉。因为没有冰箱,她屯的那些冷冻速食都送给姜晨了,但还有冲泡的,酸辣粉,粥,米饭,自热火锅。。。。。。科技造福人类,她只需要烧一壶水。超市也还正热闹,她还打算去超市买点打折的熟食。
“这都几年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坐在马路边自个儿哭,一晃儿这么久了。你觉得自己这几年过得好吗?”
这话老太太每年都要问一遍。
“好,特别好。”
向满每年也都如此答。
确实是好。
和她刚来北京的那年相比,她有了些许积蓄,工作稳定,还考了驾照,正对着那张计划表有条不紊付诸实践。
没什么比这更好了。
“那就行,年年胜今朝,以后会越来越好。”
老太太问她:
“今年给你弟弟打电话了吗?”
向满握着手机,手指紧了紧:“一会儿就打。”
“好,打电话归打电话,记得奶奶跟你讲的,万事看开,别难受。”
“我知道。”
向满坐在床垫上,夕阳透过卧室半窗自她身后投射进来,在肩膀镀一圈光,性格使然,她行事从来不果断,人生行至二十余载,唯一一次果决是在她逃家之时,所有力气都在那时用尽了,像是偶然蹦出的高光。
光芒散去后,她终究还是个犹犹豫豫、胆小笨拙的人。
她把手机关机,sim卡退出来,然后去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把化妆包夹层里的另外一张sim卡插进手机,这张卡每年只用一回,就是在除夕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