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石厚虽是听人撺掇,形如傻子。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若是不在渡劫时大展身手,只是一味的求稳,以我如今的年岁,岂能再有奋起直追的机会,又岂能拜入仙宗。
余下人生,到头了也只是坊市中的一庸碌老者,只能寄长生于儿孙辈罢了。
我悔!悔我生于凡尘,悔我没有灵根,悔我失败矣。”
数百字的咬牙泣血之言,从面前这个眼神坚毅、面相质朴的汉子口中说出,让堂中是一时寂静。
隔壁的两个伤者,也是猛地睁开的双眼,怔怔的盯着房中屋顶。
说老实话,方束一时间也是听得气血躁动,心神晃动,只不过这些情绪都被他强行压下去了,面无变色。
那石厚则是仿佛将心间的郁气、志气,一口气的全部道出了一般。
他的身形顿时佝偻下去,脸上的神光,也肉眼可见的变成了暗沉麻木之色。
其人讪笑着,搓着手,支吾不好意思的道:“败犬之言,让方仙家见笑了。”
方束此刻吐出一口气,他也话声复杂:
“谈何见笑,这世道,苟且者未必能活,冒进者未必会死。
但不搏,就注定没有希望,我等怕是连这仙家坊市都无缘得见,更何谈仙缘仙途?”
石厚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方束。
他咧嘴笑了起来,紧绷着,丝毫不顾忌身上的伤势,朝着方束深深行了一礼:
“既如此,还请方兄替我,见识一番更加广阔的仙道之景。
祝方兄,仙途宽广,长生有望!”
………………
方束轻叹着,终究是从药堂中缓步走出了。
但他咀嚼着和那石厚的谈话,反复思忖着,却是将心间那翻腾而起的“搏命之心”,给彻底的按死。
方束暗暗计较着:
“不,我有道箓,哪怕出身凡尘、没有灵根,我一样可以修行,求取长生。”
对他而言,石厚一事,最应该吸取的教训,是不得听人撺掇,必须道心坚定;
是冒进者的悲剧一旦发生,就是如此的无奈惨烈,再无后悔药可吃。
牢牢记住这个教训,方束大踏步的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