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疏鸿将那描述具体情况的战报看了好几遍,低低说道:“他来了。”
禀报的下属没有听清,便问:“您说什么?”
管疏鸿笑了一下,那浅浅的笑容中,情感却说不出的复杂:“是棠溪珣来了。”
谁能让原本已经有些消极的西昌军队一下子振奋起来,并且迅速调整战略,与他们鼎力配合?
除了棠溪珣已经到了前线,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管疏鸿甚至可以猜出来,那些做饭的所谓“昊国士兵的亲人”,多半也是棠溪珣令人假扮的——只要反过头来收买几个昊国的士兵到处叫嚷着认识他们就可以了。
这么一来,可以说是以眼还眼,狠狠报复了之前昊国那些挑拨离间的阴谋。
管疏鸿看着战报,好像就能想象出棠溪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
他不禁笑了笑,低声道:“到了外面就凶巴巴的。”
梦里又天涯,几曾清瘦见梅花。
这一刻,是那样的想要见到他。
管疏鸿握着战报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光。
“传我的令下去——”
他一字一字地说道:“将士们集合起来,全面反击!”
*
一枝哨箭窜上了天。
大帐之外,黎明将至,虫鸣四野。
在管疏鸿和棠溪珣两边的夹击之下,昊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但最大的困境还不在这里。
管疏鸿的推断并没有出错,昊国国君管颂平已经御驾亲至了,那两座大炮也正是被他带来的。
这原本是件好事,然而素来身体康健的管颂平,最近似乎出了些问题——他频繁地怀念起了容妃。
虽然宫中就挂着容妃的画像,她留下的儿子也一直得到了管颂平的重用,但其实他平日里并不会怎么想起这个女人。
可近来,梦中却常常会看到两人的往事,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泪湿枕畔,甚至生出了几分对管疏鸿的不忍和慈爱之情,想要撤兵。
但这个想法萌生不久,管颂平便听说这个逆子竟在他的军中俘获了千余人,他怒不可遏,头脑一下子恢复了清醒,破口怒骂,说管疏鸿是个无君无父的逆子,要将他抓回来处死。
这样的状态来回交替,宛若癫狂,让臣子们也无法放心,便都纷纷劝说管颂平暂时撤离,回去休养。
这对于管颂平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他自二十五岁登基,铲除异己,玩弄朝纲,将一切都控制在指掌之间,结果如今不光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反叛,这场主动发动的战争更是久克不下,这打击可想而知。
所以,一开始虽然众人劝说,管颂平也绝不肯松口,只是下令全力进攻,势要打开西昌的国门。
可情况又发展了几日,管颂平发现除了梦中,他甚至已经能在白天里经常看见容妃的影子了,仿若中了邪一样,严重地影响了他的日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