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苾一边忍痛一边讲述,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棠溪珣也不置可否,就半蹲在他旁边用小棍玩蚂蚁,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心里其实觉得这些侍卫们挺没眼力见的,也不知道给他搬把椅子,端盏茶,怪不得跟着哥舒苾混。
棠溪珣现在有事忙,也懒得费那个心吩咐他们,不过这就消耗了他的耐心,终于等哥舒苾的话讲完,棠溪珣抬起头来,就说了一句话:
“蜂蜜不够了。”
侍卫们:“……”
棠溪珣道:“愣着干什么?还有好多蚂蚁没吃上饭呢,还不再倒?”
哥舒苾已经快要崩溃了。
这堆蚂蚁不断在他身上啃噬,让他觉得自己几乎成了一滩巨大的腐肉,连说话都是痛痒难当。
好不容易讲了这么多,没想到棠溪珣竟然还说什么要给蚂蚁吃饭,当真是活阎王也不及他!
“棠溪大人!”
哥舒苾大声说:“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你……你要不然给我个痛快吧!”
棠溪珣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记得哥舒大人似乎是在李相的寿宴上被太子殿下赏识的吧?你的意思是,他们买通了李相把你带到太子面前,你觉得我会信吗?”
李相是个清高耿直的老头子,向来也极其讨厌这种通过“奇技淫巧”上位的手段,况且,他还是太子和棠溪珣的老师,就算是出于利益,也没有必要干这种和奸细勾结的事情。
哥舒苾忍痛道:“我也没说是李相!关于此事我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那人找到我之后,除了每隔三个月,不管我在哪里,他都会神出鬼没地给我一笔银两之外,没让我做过任何事情,更不曾引荐我见过什么人。但是他就是十分笃定地说我会被太子赏识,而且果然也成真了……”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才又说:“我一直觉得就像能预知未来似的。”
棠溪珣的手一顿。
哥舒苾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荒谬,怕棠溪珣再整他,悄悄看去,却见棠溪珣墨睫微垂,脸上略带思索之意,头顶树叶间洒落幽幽烁烁的碎光,绝色的容颜更显清雅出尘,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只觉得恐惧。
片刻之后,棠溪珣终于再次开口,淡淡问道:“他们用什么控制你?”
哥舒苾道:“控制我?没——”
棠溪珣皱眉道:“你用不着在这里跟我含糊其辞,若只是每三个月给你一次银两,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地冒这么大风险为他们做事?”
他已经失去了慢慢戏弄哥舒苾的兴趣,说完之后,见对方还在那里迟疑,干脆用自己手里的树枝往旁边一戳,那装满蚂蚁的桶顿时直接扣在了哥舒苾的身上。
蚂蚁们蜂拥而出,爬满了他的全身。
虽然棠溪珣没再往他的伤口上加蜂蜜,其实那些蚂蚁在完好的肌肤上爬来爬去也不会造成太大的痛苦,可是哥舒苾已经完全被这东西弄出了阴影,当时就恐惧不已,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说!我说!是赌——他们带我去赌钱!”
棠溪珣说:“没了?”
“不光赌钱,还有许多、许多那种有趣的玩意,那些人有很多不同的据点……每次去的时候,都要带上面具,蒙住眼睛,但是那种一辈子都没感受过的新鲜刺激会、会让很多人都着迷……我们经常在那里狂欢,还会邀请新的人入伙……”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