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心软之人,但面对棠溪珣,终究忍不住一退再退。
“好了!”
薛璃长出了口气,也不知道在对自己还是棠溪珣说: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想东想西了,回去歇着吧。我回宫了。”
*
棠溪珣和薛璃在外面说话,房中,则只剩了管疏鸿和棠溪柏。
棠溪柏静静地坐在那里,面色缓和,不让人尴尬为难,但似也并没有开口拉近关系的打算。
安静中,却听管疏鸿的声音响起:“棠溪尚书。”
棠溪柏抬头。
管疏鸿道:“不知可否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棠溪柏似乎颇为诧异,欠身说道:“管侯不必客气,请讲便是。”
管疏鸿沉吟了一下,问道:
“我自问这些年在西昌,虽然说不上有什么建树,但也向来洁身自好,不惹是非,却不知为何太子对我防备如同仇敌,而您看我的眼神中,也带着怀疑和警惕?”
棠溪柏道:“管侯大概有些多心。我们之间并不熟悉,有所防范只是一种本能。这并非针对于你。”
也怪不得他在官场上时时要被人骂上一句“老狐狸”,无论态度和话语都无可挑剔,就是让人觉得无从下手。
但管疏鸿也有他的办法。
他听完这回答之后微微一笑,干干脆脆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棠溪柏跟前,对着他弯腰一揖到地。
棠溪柏不得不站起身来,伸手去扶他,说道:“管侯又何必如此?!”
管疏鸿的手臂却稳稳当当的,诚恳地说道:
“大人刚才并没有反对我和阿珣在一起,想必心中对我应该还是有三分信任的。我是真心求教,还望大人能够指点迷津。”
“唉,你这是——”
管疏鸿的语气极其坚决,姿势动也不动,棠溪柏只能苦笑,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位昊国皇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脾气。
他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发现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一个比一个要倔强。
棠溪柏终于松了口,说:“你可信轮回,可信因果?”
管疏鸿一怔,说道:“佛说,轮回六道,如悬火轮,但信心清净,则生实相。”
棠溪柏也通佛法,如此一听,便知道了管疏鸿的意思。
他是说,前世今生,因果轮回,或许存在,但人活在当下,眼望当下,便只有此生是真。
刚才棠溪柏没有就棠溪珣和管疏鸿的事发表意见,本来只是不愿干涉棠溪珣的选择,希望他一切高兴顺心,对于管疏鸿这个人还保持着该多多观察了解的态度。
不过,今日听管疏鸿说了这几番话,棠溪柏发现这年轻人的心志极为坚定,不会轻易地为外物动摇,对棠溪珣也仿佛真心实意,倒是有了些许欣赏。
于是,棠溪柏慢慢地说道:“万物无常,我心不变固然是好,但若明知无缘,管侯可还会选择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