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旧恨,火上浇油,贺子弼忍无可忍,往棠溪珣对面那张桌子上一坐,让随从取来一只玉盒,打开之后,里面满是一般大小的圆润珍珠,宝光满目,成色极佳。
贺子弼竟然将那盒明珠一倾,全都倒在了桌面的圆盘之上,然后指着三位女子说道:“你们三个,现在立刻过来,给爷赔个不是,这斛珠子便是你们的了。”
随从在后面轻声说道:“少爷……”
要知道,这斛明珠乃是要准备给贺老夫人的寿礼,还没来得及串成珠串,竟然就要被贺子弼转手送给青楼里的姑娘,回去必然会被斥责。
可贺子弼接连憋屈了数日,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他只是恶狠狠地看着棠溪珣,却见对方羽睫低垂,好像根本没看见自己的举动一样,手指轻轻拨弄着雪离所抱的琵琶,琴弦颤动,发出几声清音。
他神情淡淡,光影流离中只如谪仙一般。
贺子弼皱了皱眉,冷笑道:
“棠溪公子果然不愧是靠脸就能吃饭的,当年在东宫便是如此,莫非今日在这青楼里,你也要仗着女人喜欢你白嫖不成?”
照青楼的规矩,若是遇上寻欢客之间为了抢姑娘争风吃醋,那自然是价高者得,棠溪珣要把这三位姑娘留在身边,就得给出胜过这一盒珍珠的宝物或银子。
但贺子弼心里有数,现在东宫所有的财物都被清点查抄,棠溪珣身上也没了差事,他就算是有钱,也是不可能这样当众拿出来斗富的,否则未免落人口实。
因此,自己这盒明珠一出,棠溪珣今日必输无疑。
想到这里,贺子弼觉得出回血也值了,他挑衅地看着棠溪珣:“怎么着,缺钱?缺钱你还逛青楼!要不你一块过来给我奏上一曲,我也赏你几两银子花花如何?”
听到贺子弼这般当众羞辱,棠溪珣身边那名叫雪离的姑娘有些担心,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公子,雪离就在这里陪您。”
棠溪珣有些意外,道:“哦,你不想要那珠子吗?”
雪离道:“当年妾是因唱了公子的曲子才有今日,能与公子一晤,明珠亦如粪土!”
听了她的话,棠溪珣沉默片刻,笑着说道:“你这姑娘真有几分侠气,怪不得把琵琶弹出了金戈之声。放心罢,今日几位都是知音人,我必不会让你们吃亏。”
三位姑娘听了他的话,互相瞧瞧,都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却见棠溪珣唇畔浅笑如风,抬起折扇,朝着楼下点了点。
只听那里有人大喊起来:
“棠溪公子书画双绝,一幅画便价值千金,谁稀罕你那点破珠子!老夫曾经得过公子赐字,这回愿替他出一千两,赠与三位姑娘作为此曲的酬劳!”
只见那开口的,却是名其貌不扬的长须老者,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上。
有了他一开头,旁人惊讶之余,也都受到了启发。
是了,棠溪珣墨宝无双,只是他自己从不会以此牟利,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堪称无价之宝。
平日想给他送礼都送不出去,今日借着这个由头,说不定也有机会得到他的赠画呢?
至于收到棠溪珣画的,在场也正有一位,听到那老头这么一说,更是坐不住了。
此时的贺子弼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口中嗤笑道:“你可知道我这明珠是什么价吗?那一千两值得什么……”
之前收了画的王鹤只恨自己反应慢了,没有抢到第一个来献这份殷勤,忙笑道:
“看来贺大人的明珠价值不菲,虽然不知真假,但姑且就当是你说的那样吧。在下愿意再补上三千两,必不能亏了几位姑娘。”
他出的钱更多不说,话里还带刺,贺子弼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紧接着,在场又有几个人也纷纷开口,愿意出钱替棠溪珣赠予三位青楼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