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善媚悦君怀
皇宫西侧的泰安殿素来无人居住,正是供王公大臣们入宫暂歇之处,如书中所写,管疏鸿正在那里的一间厢房中。
伺候的宫女放下了一碗醒酒汤,管疏鸿便让她退下了。
其实他并没有喝多少酒,但确实应该是醉了,所以行事有些冲动,来到西昌这么多年,头一次违背原则,掺和了一些他们的内务。
不过,为了证明他对棠溪珣只是朋友之情,没什么过分的担忧和在意,说了情后,管疏鸿特意没等棠溪珣回来就托辞离开,并不怎么留恋或者想见他。
很好,做得对。
既然他的思路还是如此清晰,所以也并不需要去喝那闻上去一股子药味的醒酒汤,管疏鸿和衣在窗下的榻上躺了一会。
昏昏沉沉间,他竟做了梦。
这梦让人很不舒服,管疏鸿感到自己好像被关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逼仄空间里,能瞧见外面,却没人能听见他说话。
然后,隔着一层灰扑扑的朦胧雾气,他看到了一个人。
——跟他一样的人。
不光是相貌,还有声音、举止……若不是亲眼所见,管疏鸿绝对不能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与他如此相像。
是了,但只是相像,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人绝不是自己。
他的气质那样阴鸷,眉宇间带着暴躁冷酷之色,不对任何人动心动情,又在欲望的漩涡里沉沦,丑恶的如同野兽,却又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灵魂,任人操控的躯壳木偶。
这一幕让管疏鸿不寒而栗,仿佛看见了某种灾厄的预言,他对着那个人大声喊,试图让他清醒过来,又试图从那处封闭的空间中闯出去,阻止这一切,却都无济于事。
看到这样荒唐的场面,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从胸腔中涌了上来,管疏鸿用力一拳砸在那困住他的禁锢上,碎裂声轰然传来。
纷飞的木屑中,隐隐透出了一股楠木的气息。
管疏鸿的脑海中倏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不是棺材么?
这么一动念,他意识到什么,低下头来,赫然在隐约的光线中看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人!
管疏鸿隐约恐惧,低头去看那人的脸,身子却猛地失重,随即,骤然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了身,不等将气喘匀,已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跑到旁边的净间里吐了起来,却只吐出了一些清水。
像是这样的梦,从小到大,他已做过了无数次,每一次都令他反胃无比,也不断加深着他对于情欲一事的抵触和厌恶。
可他头一次发现,那片空间原来是棺材。
这个发现让管疏鸿莫名的不安,除了惯常的恶心之外,他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但又怎么也想不到那会是什么。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心情差到了极点。
刚才伺候的宫女已将盥洗漱口等物都端了过来,管疏鸿没用她伺候,他不喜人近身,此刻这些事情亲力亲为起来倒也习惯。
刚刚收拾好之后,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想,一定是皇上派人过来叫他回席了。
可惜做了这么一场梦,平时那些看起来就烦的人类此时在他心里更是可憎上了数分,宫宴之上声色犬马,人人百般心机,人人争名图利,管疏鸿不想再回去看那些嘴脸,因此打算说一声就回府了。
至于棠溪珣……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他身边围了那么多人嘘寒问暖,左右也出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