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俯身在她身前,看着她的耳廓与侧颈,她身后的花海,良久,问:“这么相信我?”
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织问:“什么?”
奚琴在心里说,我的趁人之危,你没发现吗?
正如此刻,他都尚未松开她的手。
但他决定将他这一点贪图藏在心里,他改了口,说:“为何肯把阿织这个名字告诉我?”
“就这么相信我?”
阿织听明白了他的言中之意。
他果然知道她是谁。
倒也是,虽然仙盟对外界缄口不言,但仙盟内部,还是有一些人知道她的真名的,奚琴是奚家的人,了解到阿织这个名字,一点不难。
其实没什么理由。
虽然一开始,他接近她别有目的,但是姚思故遇险的那一夜,他杀了楚恪行,扛下了所有风险。怨气涡中险象环生,他失却记忆,忘了自己是谁,却没有抛下她。后来他把无间渡交给她,追来痋山,跟她回慕家,不管不顾地闯入神罚之阵。
这些她都记在心里。
他信任她,她自然信任他。
正如初初义无反顾地跟着她,她便愿意将阿织这个名字告诉初初。
她的防人之心很重,但她分得清,谁可以不防。
不远处传来声响,阿织与奚琴同时望去,原来是初初打起了呼噜。
两只妖兽连吃了不少栖兰果,一同醉倒在花海里,银氅还在梦中咂嘴,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奚琴问阿织:“还要继续试吗?”
阿织摇了摇头,从秋千上下来。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她这幅身体,大概还能撑一段时日。
只是,这段时日过后,她又该怎么办呢?
紫藤秋千得了指令,缓缓收回树梢,奚琴隔空引来一身月白披风,罩在阿织肩头。仙人不常生病,因为有灵气护体,但阿织身魂已在分离,灵气偶尔无法庇护身躯,还是要防着冬寒。
这片开着栖兰花的山头每夜只关闭两个时辰,到了白日,景宁城的修士其实可以到凌泉畔来打坐修行的。
难得静谧的,只属于两个人的夜,奚琴引着阿织往山下走,带她看看这个他少年时最喜欢的地方。
少年时,他也不爱与人接触,是以每逢夜深,他会独自一人到这里来。
阿织思量了许久,忽道:“奚寒尽,有桩事,我可能需要你帮忙。”
奚琴有些意外,这好像是第一次,她主动要他帮忙。
天妖那次不算,要不是他厚颜追到痋山,强行陪她回慕家,她根本不会让他一起对付天妖。
他道:“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