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有耳闻?这人留不得。”
“为何?”
李馥宣问:“他不是叫师伯带回了九遏峰,如何就留不得?”
“他恐是邪修。”
镜棋声音放缓了,像是在哄孩子,“他心术不正,满山弟子皆是怨声载道,现下正是六恶门将开的紧要关头,惟恐这人要惹出大祸,我不能再容他。”
“若真如此,师伯既将他带回了山,难道还用得着我们插上一手?你多虑了。”
李馥宣皱着眉,面上表情有点不大高兴,也不知是因镜棋的语气还是他方才的话,“这是大事,陈捡生如何也不至于你我来决断生死。师兄,我不能给你。”
他说完这话,掠过他要上山,镜棋独站在身后,面上神色青白交错片刻,猛然回身,对着李馥宣的背影叫道:“阿宣!”
李馥宣的背影停住了。
“过往种种事,你都忘了吗?”
镜棋阴测测地看着他的背影,“大师兄过去待你不薄,阿宣,就这一次。”
“……”李馥宣缓缓转了身,鬓旁玉扣在阴影处暗淡无光,一双凤眼沉甸甸地落在镜棋身上。
“你还记得吧?”
镜棋说:“大师兄知道你重情,是绝不会忘记的。”
“……”李馥宣转回了头。
“……我明日带给你。”
镜棋笑了,两步上前单臂揽住他,笑道:“好阿宣。”
月光朦胧,树影摇曳。九遏峰上,贺凌霄趁着夜色悄悄翻下窗,再上了琼阳山。
那日来去匆忙,没能叫他翻找的太仔细。那本经书揣在他怀里总像是一根抓心挠肝的刺,引着他叫他想再去那山上看一看。夜深无人,贺凌霄脚程很快,踏着荒草走成了道残影,人绕着山上蹿下跳,几乎是在每棵树底下掘地三尺,除了陈年旧土,再没挖出来半点有用的。
贺凌霄捧着满手的泥,对着一棵树蹲着不动了。
四周树影层叠,张牙舞爪的枝干间横着一轮孤月,将这座仙山衬得像是个乱坟岗。贺凌霄对着那颗老树,心想,这他奶奶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装了满肚子的疑惑,无处可说,只好对着这棵树互诉衷肠,“娘的,都什么破事。”
老树摇摇枝干,聊表慰意。
“真不该上这山的。”
贺凌霄由衷地说:“早知今日,当初在山下就该找个石头一头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