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受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累。
他呢?
陆誉反手甩了自己几个巴掌,眼神空洞麻木到窒息,他的挽挽受尽了委屈,就连小宝都被害到中毒。
是他害了他们母子。
陆誉就这么一直跪着,转瞬间倾盆而下的暴雨不停地冲刷着他佝偻的肩膀。
他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踉跄了一下,横抱起两具尸骸,麻木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挽挽,我们回家,我们回云县。”
怀中轻飘飘的骸骨已然是陆誉的全世界。
宣平侯府的人却在焦急地等着陆誉,直至天亮时分,发丝凌乱的陆誉抱着尸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大门。
管家小声劝诫道:“世子,让逝者入土为安吧。”
陆誉转头看了他的一眼,眼眸中满是冰冷,“滚,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管家被陆誉吓得腿肚子直打颤,只得赶忙让开了路。
陆誉走到了家中祠堂,伸手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眼眸看着位于正中的两座灵位。
他喉结滚了滚,跪在了地上。
“不孝子陆誉见过爹娘,这是我的夫人云挽,这是我的孩子璋儿。”
陆誉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跪在祠堂,整整跪了三日后,他缓缓抬眸,对着身后的鲁言说道。
“今天是头七了,该回家了。”
他抱起两句焦炭般的骸骨缓缓走进了兰庭轩书房中,他轻抚着骨头上的灰烬,神情道:“等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陆誉转身走向了厢房中,看着一切如常的样子,他缓缓坐在床边,晃动着摇篮床,手中轻晃着孩子流下的拨浪鼓。
圆圆循着声音匆匆走进来,却在看到陆誉的刹那,瞬间红了眼睛。
世子不喜身上有脏污,身着外衣也绝不会坐床,平日冷清仿若神人一般。
今日却只是一个失去妻儿的普通男人,脸上布满了胡渣,衣袍还是前几日的那件,上面沾染着泥水和雨水。
她声音颤抖着问道:“世子,云姑娘只是想回西北,怎么人就没有了。”
是啊,人怎么就没了。
陆誉没有说话,脸色愈发沉寂,他拿起拨浪鼓跌跌撞撞地走向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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