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李城主既有此决心,老夫……倾力相助!来人!”他高声对外喝道。
“立刻!传我命令!”季士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急促:
“一、命季彪,立刻挑选府上最精锐、最熟悉北向山路的二十名护卫以及调动军营里的精锐三千,要敢打敢拼、忠心可靠的!”
“二、马厩里那最好的乌孙马,全部备好鞍鞯!带上最好的豆料!”
“三、准备两日份最精良的干粮、清水、金疮药、退热药!要快!”
“四、将我那幅最精细的北境山川舆图取来!快!”
一连串的命令如疾风骤雨般下达,整个季府瞬间被惊动,灯火通明,人声马嘶打破了夜的寂静。
季士安转向李渊,神色复杂:“李城主,老夫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路……凶险万分,望你……珍重!”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异常沉重。
若李渊这次度过了这场劫难,来日他的回报,难以想象。
李渊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丝,对着季士安深深一揖:“季城主高义,李渊铭记于心!他日相见,必有厚报!”这一揖,带着真切的感激。
不多时,精锐的护卫被挑选出来,个个神情彪悍,另外调动的三千精锐已然骑着马在城外等候。
高大的乌孙马在院中不安地踏着蹄子。
轻便但充足的物资被打包好;一张绘制精细、标注详尽的舆图送到了李渊手中。
李渊快速扫过地图,将关键路线和险隘记在心中。
他强提一口气,在护卫的搀扶下翻身上马。剧烈的动作让他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死死咽下。
这副身体已经是重伤,本应休养奈何时机不对。
季婉清不知何时跑出季府,她目光明亮地看着李渊,仿佛在看什么盖世英雄。
“李渊哥哥,我等你回来!”
随着这句话,马匹轻踏出一步,李渊的目光在季婉清身上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她只是夜色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他猛地一夹马腹,乌孙马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远离季府大门!
“驾!”
一声低喝,带着撕裂夜风的决绝。
二十余骑紧随其后,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瞬间踏碎了寂静的街道,汇成一股黑色的洪流,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北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夜色中,李渊带着新带过来的三千精锐,骑着马飞奔出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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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城。
天灰蒙蒙的,被连日以来的浓烟与战火染成了没有希望的颜色。
第四日了。
城墙上下,早已不复当初。垛口碎裂,砖瓦残缺。暗沉地褐色摊在地上,分不清是火烧过还是血喷涌出来的痕迹。
这几日气温出奇的高,来不及打扫清理的尸体在高温中加速腐烂,散发出一股强烈而刺鼻的臭味。
守城的士兵已经筋疲力尽双眼空洞,他们动作机械地将妨碍他们的东西和尸体清理掉,接着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争取一点点哪怕一刻钟的闭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