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这半日倒是平安无事,不过也是,苏漫漫已被禁了足,旁的人还有谁有那份闲情逸致来寻她的麻烦。
到了次日,云隐寺大雄宝殿内,林半夏亲手将抄写的经书递给了主持,主持颔首念了句佛号,道:“贵嫔娘娘诚心祈福,佛祖必然会保佑天下黎民百姓。”
她点了点头,施了一礼,退了回去。太后又向主持说了会儿话,一行人才迤逦下山门,山门外的官道上,迤逦停了一溜的马车,太后又向着主持行了礼,一行人才上了马车,那马车最后面本是林贵嫔的位置,只是苏漫漫身为贵妃,尚有惩罚在身,便被罚在了她旁边,林半夏登车之时,苏漫漫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才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她不以为意,若非是她先招惹她,她也不会将她置于此等境地。
“啪!”地一声脆响,玉清宫内爆出一声脆响,是瓷器砸落在地的声音。
苏漫漫恼恨不已地望着跪在堂下的百合,道:“你做的好事情?连累本宫禁足一个月,还要抄写百遍《女训》!”
百合俯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带了哭腔,道:“娘娘,这都是林半夏使得计,拉娘娘下水罢了,奴婢实在不知她怎么会将禅房泼的满都是墨啊……”
玫瑰立在一侧,心中虽然有几分不忍,但过一会儿便被冷笑掩盖,你得贵妃娘娘宠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罚得这么狠?
“够了!林半夏这个贱人,处处要压我一头,不过一个小小贵嫔而已,又能怎么样?本宫的贵妃之位一日不倒,便没有她一日的好日子过!”苏漫漫气急败坏,脱口骂道。
百合闻言,急忙道:“娘娘不可。”
苏漫漫冷声道:“怎么了?”
“这林贵嫔如今敢有胆子陷害娘娘,怕是背后有人撑腰?太后娘娘一向偏袒她,我们此间出了这样的差错,太后娘娘定然生气,娘娘还是守在宫中,日日祈福,以求太后娘娘和皇上日后宽恕。”百合深觉不对,林半夏向来都是不怎么回击,便是被冤枉了也罢,都是自己忍了,今次又怎么会和贵妃娘娘叫板?
苏漫漫听了听,觉得有些道理,正垂目思索间,玫瑰见状不对,上前道:“娘娘,林半夏此次虽然冲撞了娘娘,但娘娘身为
贵妃,又有什么能怕得了她的?娘娘便在宫中禁足一个月也全都是她害得,又如何能便宜了她?”
苏漫漫回头看了一眼玫瑰,虽然没说什么,但到底是心中的怒意仍在,很是气不过,偏向了玫瑰的话,百合不防玫瑰竟然拆台,生怕苏漫漫起了性子再去寻林半夏的麻烦,更是要惹祸上身,急忙跪地,磕了一个头道:“娘娘三思啊,这刚回宫,若是太后娘娘将此事告知了皇上,皇上必定龙颜大怒,在心里这情意便会冷落了娘娘几分,这若是被谁乘虚而上,娘娘可该如何是好?”
她说的有理有据,全心全意也都是为着苏漫漫着想,虽然苏漫漫气急昏头,但到底是听进去了一些,坐下了身来,叹口气道:“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你,你起来吧。”
玫瑰气哼哼地站在一旁,不作言语,百合站起身来,道:“多谢娘娘。”
“这云隐寺的事,本宫不是瞧不明白是她林半夏设计反来陷害我们,只是本宫心口这气终是下不去啊……”苏漫漫喃喃出声,美艳的脸上眼神竟还有些许空洞,那深处却隐隐浮现着林半夏的淡然的身影来。
她从小生得美,父母过世后,便被林家买了进府做丫鬟,正好碰见林家的表二少爷将军夏家的二公子,那是春日的午后,他摇着折扇,笑得一派清明,道:“这个丫头生得倒是不错,看起来也很是聪明伶俐,倒是派给半夏做个丫鬟很好。”
林家夫人回过头看她,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让人带了她下去学规矩礼仪,回头送到小姐那里去。
教规矩的极是严苛,一丝一毫都错不得,错上一分便要挨些惩罚,她学了足足有半年,很是疲累,身上的伤痕也添了不少,每每夜里,都要捧着自己白日里挨的苦痛落上一回泪。
那一同学规矩地跟她说,你知足些吧,你日后可是要伺候小姐的人,小姐那里可是个清贵的去处,自然是怠慢不得。
小姐日后若是嫁给了太子殿下,你便是陪嫁的丫鬟,入了宫,便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到了那一日,还有什么委屈的?
她听了进去,擦干了眼泪,日后便学得尽心了些,等到她被领到林家小姐的院落之时,林半夏那时正在与院中的小丫头们笑闹,也没什么规矩的模样。
林夫人走了进去,虽然是责骂地语气,但到底是疼爱更多些,生怕她跌着了,她不由有几分羡慕嫉妒起林半夏了,只因为她生得好人家,便多得了些这么多疼爱?
她被领进屋子里,跪在了堂上,林夫人笑着道:“这是你二哥哥为你选的侍女,聪明伶俐,留在你身边可好?”
那语气,仿佛若是林半夏不同意,她便没有留在她身边的资格一般。
林半夏坐在座上,回过头来看她,苏漫漫抬起眼睛看着她,那是她初次见她,林家小姐的模样,很是透着一股清冷的傲慢,她望了她一会儿,笑道:“二哥哥挑的,自然好。母亲想让她留在女儿身边,女儿留着便是了。”
她跪在地上是在想些什么呢,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很不开心?
她已记不清楚了,在林府的时日里,林半夏身边的侍女不少,林半夏待下人很是和善,不打不骂,她却觉得,林半夏是没有将他们看在眼中,她心中暗暗地道:以后她一定要让林半夏知晓她苏漫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