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挂着一颗夜明珠,将姜姝的神色照的分毫毕现,她的眸子波光盈盈,满是包容的柔情。他在她的眸光中败下阵来。
姜姝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对镜自揽,眼下一片青黑,神色也倦倦的,敷了厚厚一层粉,才将黑眼圈遮住。
她起的早,没想到林氏比她起得更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娘,竟在大早晨寻到了侯府。
林氏没有什么主意,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向姜姝求助。
所幸她还知道维护姜姝的颜面,并没有当着下人的面哭哭啼啼,随着姜姝进入梢间后才低声啜泣起来。
“夫人要把容儿许给一个姓何的司马做小妾。”
“那何司马年逾四十,比你父亲还要年长几岁,听说他的后宅里尽是莺莺燕燕,为人最是花心。
家里的主母也是个严苛的,对妾室非打即骂,一年之内不知道要从后宅抬出去多少尸首。容儿的性子比泥还软,她若是进了何家的门,还不得生生被折磨死。”
姜姝知道这是杨氏在报复她,她让姜然寻不到好人家,杨氏便如法炮制,让姜容也不得好过。
杨氏是姜容的嫡母,她给姜容张罗亲事天经地义,便是姜姝也无法置喙。
姜姝抿紧嘴唇,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另辟蹊径给姜容寻一门过得去的亲事,只要那亲事对姜文焕有利,对姜家有利,便是杨氏有心阻拦,也拗不过姜文焕去。
可惜,每个阶层都每个阶层的圈子,姜姝虽已嫁到了信阳侯府,却日日都居在欣春苑照料陆长易,白担了世子夫人的头衔,压根没有出门交际过,更遑论结识贵人。
结识不了贵人,又哪里能给姜容寻到好亲事?事到如今,只能去求赵氏了。
姜姝轻叹一口气,对林氏道:“姨娘不要着急,总会有法子解决的。”
话毕,姜姝命方玉打开陆长易的私库,挑了三四样赤金首饰装到匣子里,温声对林姨娘道:“姨娘回家以后,把这些首饰送给母亲,母亲视财如命,即便看在首饰的面子上也会暂缓给三妹妹订亲。”
林氏掂了掂那几个赤金首饰,加起来足足有十两重,做工精细,一瞧就不是凡品,除却公爵人家,小门小户便是想买都买不到。
这几样首饰既能讨杨氏欢心,又能暗示杨氏,姜姝在侯府是能开私库的。
说来也是可笑,姜姝嫁到侯府足足半年,不仅没摸到中馈的边,倒是要靠几件首饰撑门面。
林氏胆子小,见识也浅,她并没有领会到姜姝送赤金首饰的深意,只摩挲着那件华贵的攒珠金丝孔雀华盛看着姜姝,小心翼翼问道:“这些首饰如此华贵,你一下子就送出去三件,姑爷可会怪罪?”
陆长易在锦绣堆里长大,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最不在意的便是身外之物。
姜姝只道无妨:“姨娘安心回去吧,世子待我极好,断不会因为几件首饰跟我置气。”
林氏抬眸打量姜姝,见她无论穿的还是戴的都十分气派,知晓侯府不会在穿戴上掣肘她,也便放了心,带着一匣子首饰归了家。
姜姝半仰到贵妃榻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抬手揉捏自己的眉心。
这时方玉禀告,说是秦太医来了,刚刚给世子诊完脉。
姜姝起身迎到了花厅,温声问秦太医:“世子调理了一个月,不知可有起色?”
秦太医的说辞和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区别,他道:“世子的身子虽仍旧虚弱,男科方面却略有起色,肾气比之以前,要丰盛一些。”
略有起色,那到底还能不能行?事关身家性命,姜姝不再和秦太医打马虎眼,她单刀直入:“我进门半年有余,一直怀不上身孕,这已然成了我的心疾。
还请秦太医为我解一解惑,我、我究竟还能不能怀上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