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世子既肯把私产交给姜姝打理,定是极爱重姜姝的,知道女儿被人珍视,林氏也觉得熨帖,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姜姝笑盈盈道:“女儿总算没有高嫁,旁的不说,手头还是宽裕的。”
女儿手头宽裕,林氏自然高兴,但想到姜姝的处境,她又不由有些着急:“你成亲时间也不短了,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
“世子身子那样弱,说句难听的,指不定哪天他就去了,你必须有子嗣傍身才能立足呀。”
说起子嗣姜姝不由颦起眉头:“子嗣的事要看缘分,也不是想要便能有的。”
林氏是过来人,自觉姜姝话中有话,遂把姜容支到外间,她压低声音道:“姑爷身子不好,腰腹羸弱,力不从心也是有的,房事上你得主动一些,我不是教过你吗,女子在上面也是可以的。你多出些力,指不定哪天就怀上了。”
姜姝到底是姑娘家,听到林氏把房事放到明面上说,脸上不由浮起两片红云,她连连应是:“女儿知道了,姨娘不要忧心。”
眨眼间太阳就隐到了山后,姜姝是出嫁女,没有缘故不好在娘家过夜,只得告辞离开。
马车行出铜雀巷,在临河的煜街和一辆素色马车狭路相逢。煜街狭窄,需得有一辆马车相让才能错开。
姜姝从来不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与人争执,她掀开车帘,温声吩咐马夫:“把车赶到侧边,让……”
话还未说完,就见对面马车的主人也掀开了车帘,那人身穿一袭灰色圆领袍,身材颀长,面容俊秀清矍,正是姜姝的前未婚夫叶潜。
四目相对,姜姝的心不由颤了两颤,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遇到普通好友一样,向叶潜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叶潜颔首,他走到姜姝的车辕旁,温声对姜姝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道路空旷,四周无遮无掩,倒也不需要避讳什么。姜姝跳下马车,和叶潜走到河堤边说话。
叶潜从袖兜里拿出一个荷包,双手捧着递到姜姝跟前:“这里面是二十三两纹银,你且收起来。”
姜姝摇摇头:“叶潜哥哥,伯母身子不好,你且这银子给她买些补品,就当是我孝敬伯母了。”
叶父去的早,家中只余下叶母和叶潜。叶母常年染疾,自叶姜两家订下亲事后,姜姝便时常到叶家照顾叶母。
她虽没有如约嫁给叶潜,在心里,却把叶母、叶潜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至于留给叶潜的银子,也只当赠给他了,从未想过要他归还。
叶潜又如何不知道姜姝的想法,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凭白接受姜姝的银钱。
姜家确实毁了婚约,姜姝却没有毁约。
她从来都不曾亏欠过他,她待他,可谓仁至义尽。
信阳侯府到姜家向姜姝提亲以后,姜文焕起了跟叶家退亲的主意。姜姝不依,为了遵守和叶潜相守一生的承诺,在屋内挂了白绫以死相逼。
便是闹到这个地步,姜文焕都没有松口,姜姝偷偷赁了马车,独自到百里之外的白鹿书院寻到叶潜,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道了出来,并扬言愿意和叶潜远走高飞。
那夜,月如圆盘,繁星闪烁,姜姝眸光,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
她待他情深义重,他却不能让她置于不堪的境地。
叶潜拿出订亲文书,亲自把那张文书烧为灰烬。
姝儿是守信之人,她愿意陪着他浪迹天涯,他却舍不得让她吃苦。
她的夫家可是百年世家信阳侯府呀,信阳侯府的长子位高权重,美誉传天下,姝儿嫁到这样的人家,便再不用吃苦受累了。
杨氏刻薄,等闲不愿意给姜姝发月例银子,姜姝为了补贴家用,整日里做女红,指头不知被扎过多少次,指尖十日里有九日都是红的。